第90章 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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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高月凉,银霜满地。软甲阻刀弓之寒光。轻骑无声悄入灯火柳巷。
  眠月楼,在这条烟花柳巷中看似生意最为冷清,实则赚的最是盆满钵满。无他,只因能进这眠月楼的皆是非富即贵之人,而且眠月楼对这富与贵还划出了个明确的线。
  崔烈早些年能进这眠月楼,完全是依靠着家里曾经出过一个骠骑大将军,可自从崔家家道中落后,他已没有进入眠月楼的资格。
  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崔烈之所以能带着许云儒和张三来此,这与眠月楼背后的东家是分不开的,而这东家就是如今聂阳国的国师。
  当崔烈带着一队轻骑进入街道时,除了眠月楼外,其余地方的人皆被提前叮嘱过,此时,这些人都躲在屋内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状。
  眠月楼内,打坐的许云儒早在轻骑来时就已察觉,又等到后来的重甲士兵围楼,许云儒才猛然间有了种不好的征兆。来不及多想,整个人就已经到了原本属于崔烈的屋外,当他推开门看见屋内并无崔烈,许云儒的心立刻沉了下去。
  自从今天见到崔烈,他就觉得很反常,总觉得崔烈是在刻意等着他二人到来;后来三人喝酒,虽然崔烈喝的最多,但是与在边关时的酒量想比,崔烈还不至于醉倒,更何况崔烈还是武夫。
  再者,三人在将军府喝了大半天的酒,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下人,其他的人一个也没见着,虽然崔烈给了解释,但许云儒总觉得很牵强;最奇怪的还属来这眠月楼,许云儒总觉得在边关那个希望儿子进入书院,言行爽直的汉子,不像是个酒后就喜欢寻花问柳的人。
  当下大军围楼,而崔烈却是踪迹全无,再想到先前开云宗、北冥洲学宫、百里家族三方已查出来的那些信息,许云儒猜测,或许是崔烈看出了端倪,因此才设下这一局。
  此时许云儒有些庆幸自己只是来听曲,要是也开了荤,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人放倒或是拿下了,那可就没脸见人了。
  想到此处,楼外大军已将眠月楼团团围住,许云儒急忙来到张三屋外,将门框拍的震天响,喊了几声“快走”,张三打着哈欠,迷迷糊糊地问道:“公子,啥事啊,走哪去?”
  许云儒焦急道:“崔烈要害我们,快出来!”
  “啥!你说谁要害我们?啥情况啊”,张三大惊,一边胡乱穿着衣服,一边惊慌地喊着。
  张三匆忙穿好衣服就要离去,屋内那粉头见状忙从后面贴了上去,一双耦白玉臂搂着张三的脖子,整个人贴在张三身上,口吐兰麝道:“官人莫急,官府抓人是常有的事,指不定是找别人的呢”,说着还用身子蹭了蹭张三的后背,柔软的触感不禁让张三心神摇曳。
  这粉头见张三一愣,心里不禁得意了起来,只要留他到天亮可就算伺候好了,到时候那笔赏钱自己可不就拿定了吗。
  粉头想到此处,于是得寸进尺地伸出玉足就要去撩拨张三要害处,哪料张三瞬间翻脸,抬手就将这粉头扔回床榻之上,怒目圆睁骂道:“他娘的,你和崔烈那个杂碎是一伙的不成?”
  张三这一摔可不轻,粉头虽是摔在了床上,可也十分吃痛,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起了转,她本欲潸然泪下在上演一出苦肉计,可听的张三如此喝问,连忙止住泪水,整个人往角落缩了缩,解释道:“我就是想挣点银子,我不认识崔烈,不认识啊。”
  这时许云儒在门外催促道:“别管她了,你先出来,咱快想办法离开。”
  张三刚走出屋子,只听眠月楼外崔烈喊道:“二位兄弟,出来束手就擒吧,你们逃不出去的。”
  正在气头上的张三,走至窗口向下望去,只见楼下已围满了士兵,皆是身披重甲,由三人把控着张巨大的弓弩,最先到达的轻骑则围在重甲士兵的外围,以眠月楼为中心的四周空地皆被人海填满。
  许云儒指了指远处房顶的暗处,说道:“那里也布有弓弩,据我说知,这种弓弩篆刻有符文,是军队中专门用来对付修士的,寻常金丹境也可伤的了。”
  张三心惊不已,暗自咽了咽口水,而后冲着楼下的崔烈便骂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还给你儿子带了重礼呢,你就这么对我?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崔烈道:“私通冥府便是重罪,我身为聂阳国军人,念点旧情才让你们死在这温柔乡里,已是仁至义尽。”
  许云儒道:“旧情?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在边关时你就怀疑我们了,并且用我们的行踪立了功,这才回来的吧?”
  张三满脸难以置信,“啥?在边关就惦记上用我们领赏了?”
  崔烈笑道:“不错,我是向京城传了消息,不过可惜了前去查看的两位百里家族之人死在了半道,让你们又活着来到了京城,还好我当时留了一手。如今好了,我以确定你二人就是百里家族要找的人,此番定不会让你们走了。”
  张三急忙喊道:“放屁!我家公子是书院弟子,怎么可能是冥府的人呢!”
  崔烈哈哈笑道:“就因为你们和书院沾上关系,今夜才是我立功的机会。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先前有人已传出了消息,说是身上有一条青蛇,帮助冥府毁了百里家族的人,同时也是溪山书院的一位弟子,这不是你二人还是谁?如今书院那边还在核实你们的身份,百里家族的人也正赶来京城,一会儿开云宗的高手也将前来。你二人反正是死路一条,不如卖我个人情如何?”
  张三眼珠急转,焦急道:“公子,外面人太多,还有重弩,再过一会还要来高手,咱们现在如何是好?”
  许云儒想了想道:“你也有接近三境的实力,一会只要跟紧我自保不是问题,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不等张三回话,许云儒已抽出横刀直奔楼下崔烈而去,张三见状纵身一跃紧跟而下,落地后立即冲入人堆中,借着重甲士兵的掩护,让远处的重弩无法瞄准,连忙将几具重弩打碎。
  许云儒落地后,直接与崔烈缠斗在了一起,崔烈与许云儒才一交手就知棘手,连忙呼和道:“大哥,来帮忙。”
  原本站在崔烈身旁的汉子闻声则动,许云儒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出手也是狠辣无比。就在双方缠斗的难分难解时,许云儒整个人直奔崔烈而去,像是要拼了命拉上个垫背的一样,于是将整个后背完全露给了崔烈的大哥。
  崔烈的大哥那肯错过这等机会,没多想就朝许云儒后背攻去,哪料这是许云儒故意设的套,反手与崔烈的大哥对了一拳后,整个人直接黏了上去,崔烈大哥哪里是许云儒的对手,双方互换几招拳脚后,就被许云儒以重拳打的奄奄一息,直接就擒在了手中。
  崔烈见大哥被擒,心里顿时懊悔不已,见张三还在与重甲士兵拼杀,于是一咬牙下令道:“给我射!”
  一时间箭雨纷飞,张三躲闪不及只好抓来身边的重甲士兵挡箭,原本与张三拼杀的士兵,那些凡是来不及撤走的也同张三一起遭了秧。
  许云儒见张三被困,提着崔烈的大哥就奔了过去,操控重弩的士兵有了顾忌,哪里还敢再放箭。
  箭雨停歇,许云儒低声问道:“往哪走?”
  张三答道:“这地方不熟悉啊,要不咱认准一个方向随便跑吧。”
  就在这时,被许云儒擒在手中原本奄奄一息的人悄声道:“西!”
  许云儒听后,一马当先用横刀开路,张三紧跟在身侧,崔烈眼瞅着俩人向西逃去,想放箭又怕伤了大哥,想去追又担心自己也失手被擒,只好先派出轻骑远远跟上。
  就在崔烈手足无措时,聂阳国的国师李怡连同开云宗的一位七境高手张吉赶来过来,在得知人已逃走之后,聂阳国的国师李怡怒道:“废物!为什么不按照约定,等我们来了再动手?你这些重弩都是摆设不成?”
  崔烈苦着脸道:“我没想到这两人实力又涨了,我大哥失手被擒了,所以才不敢放箭。”
  开云宗的那位七境高手张吉道:“哦?金丹境的崔毅都被擒了?”
  崔烈点了点头,李怡怒道:“你们崔家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急着占头功吗?哼!你就等着受罚吧!”
  张吉道:“咱们还是先追吧,毕竟事先已和百里家族那边说好了明天交人的,要是追不回来,咱们面子上可不好过。”
  李怡安排完军中修士前去追铺,转身问张吉道:“儒家那边有消息了吗?这原本就是百里家的私事,如今竟牵连出了书院。这两人能生擒崔毅,想来在冥府中也是有些地位的,这样一来,恐怕就不单单是哪一家的事了吧?”
  张吉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我要赶紧将消息带回宗内,事情比我们想的要复杂了。”
  许云儒一路向西奔去,还未走出聂阳国京城身后就已跟上了大队人马,军中的修士好手远远跟着伺机而动,宽阔的街道上轻骑飞奔不停,不时向各路追兵指出许云儒的确切位置。
  张三见身后追兵越来越多,焦急道:“真他妈是进了贼窝,四周都是人,我估计再过一会,就算我们手上有俘虏也不管用了。”
  许云儒四下瞅了瞅,确实如张三所说,现在还是聂阳国在追捕他们,一会要是开云宗加入到追捕中,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就在这时,被擒住的崔毅突然说道:“去前面那家矮小的院子,借着四周房子的遮掩,咱们直接去后院中的井内,记得千万别留下丝毫痕迹。”
  张三忍不住问道:“方才你让我们来西边,就是为了到这里?你弟弟要那我们请赏,你又要救我们,图个啥啊?”
  崔毅道:“先避过了追捕再说吧,反正我不会害你们就是了。”
  张三看了眼许云儒,许云儒解释道:“他是故意被我抓住的,否则我们现在就被赶来的人抓住了。”
  性命攸关,既然自家公子都选择了相信这人,那张三也就没任何问题了,反正是许云儒去哪,他就去哪。
  说话间,许云儒按照崔毅的指示直接落进了那口井内,张三毫不犹豫地跟着跳了进去,就在三人依次跳入井之后,这间院子内的井口忽然消失不见,而张三他们逃跑留下的脚印也断在了院外不远处。
  片刻功夫过后,追捕的大队人马将包围圈缩到此处时,只见脚印到了此处突然消失不见,而许云儒三人却不见了踪迹,军中修士四下查看过后,依旧没有找到踪迹,无奈只好留人守在此处,其余人四散开去继续寻找。
  井内,狭窄的隧道只能容一人弯腰而过,暂时脱险的张三拍着崔毅的后背笑道:“多亏了大哥你啊,高位请教大哥名讳,这份恩情我张三记下了。”
  走在中央的崔毅,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奄奄一息的样子,笑着回答道:“崔毅。咱们现在去城内另一处地方的,当过几日,我再安排你们出城。”
  张三一听这话就变了脸,问道:“咋滴?说了半天,你还不是要救我们啊?”
  许云儒走在最前面解释道:“我们要是现在出城,肯定也难摆脱追兵,我们现在城内待几天,等到他们追出去一段距离后,咱们在出城。”
  催一笑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条隧道是可以去往城外的,但我们现在不能出城,因为外边的井口虽有障眼法,但也只能蒙混军中那些实力不济的修士,相信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的。”
  许云儒疑惑道:“要是这条隧道有岔路的话,那进来搜捕的人不是也会看到吗,怎么能让他们确信我们除了城呢?”
  崔烈道:“实不相瞒,这条隧道是一个懂些墨家术法的小毛贼,为了窃取聂阳国银库中的银子所挖,后来被我无意间发现了,于是我就知道了这个所在。从这往前走,直走能直接出城,还有一条极为隐蔽的出口,出去就是聂阳国银库所在,一会你们去那里面待着,我出城引他们过去,过几日我去银库找你们。”
  张三听的满脸踌躇,忍不住问道:“这地方就你一个人知道吗?我们要进了银库,你要是再走这里,怕是不可能了吧,到时候我们又怎出去呢?可别又让我们再背上个贼的骂名。”
  崔烈见还有一段路程,于是笑道:“我就是负责守银库的,至于今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你们要听我就给你们讲讲?”
  许云儒还没说话,好奇心被吊起来的张三抢先道:“那就说说。”
  这崔家是从崔胜开始发的家,崔胜也就是崔毅和崔烈的爷爷,如今聂阳国西边的大片国土,都是崔胜老爷子当年带兵打下的,属于开疆拓土极大的功臣。
  按照老爷子当时的功劳,封为异性王都绰绰有余,但最终老爷子主动上书请求回京城养老,并主动坦白了一些所谓的‘罪状’,就这样仍是被封为了‘骠骑大将军’,加上他之前在军中的威信,崔家风头一时无二。
  位极人臣,功高盖主,这本就是崔胜老爷子当年所担心,当是聂阳国皇帝也看出了崔胜的心思,于是便将自己的女儿赐婚给了崔胜,一来是为了稳定朝廷内外的人心,二来也算是对崔胜的补偿,并且表明自己的态度。
  时过境迁,世俗王朝的皇帝都是不能修行的,因此新君主继位后,崔家依旧显赫无双,这便成了新君主眼中的一根刺。
  又过了几年,崔胜去世后,按照先皇的特殊旨意,骠骑大将军的称号被崔毅的父亲继承,崔家虽稍有没落,但依旧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又过了十来年,崔烈的父亲被卷入一场与冥府有关的事件中。皇帝借机打压崔家,先是收回了骠骑大将军的称号,继而秘密赐死了崔烈的父亲,崔烈心中不服,便被贬去守边关反省,由此崔家开始家道中落。
  崔毅父亲虽没了世袭罔替的称号,但在军中多少也有些建树,因而才没受到多大影响,但杯弓蛇影之下,崔毅的父亲这些年一直在军中操劳,连家都很少回。
  至于崔毅,当年因为这事在书院学习完成后,就接着家中仅剩的一点关系,进了聂阳国朝廷做事,凭着书院弟子的身份,以及不俗的能力,被皇帝委以重任,也就是让他负责管理内府库藏。
  有传言称,皇帝将自己的私人钱袋子交由崔毅管理,接下来可能会更进一步拉近与崔毅的关系,甚至赐婚也说不定,毕竟崔毅如今已是金丹境武夫,往后的成就指日可待。
  反观崔烈,练拳成就平平,又受到自己父亲的牵连,在边关一反省就是多年。因而当他见到许云儒二人时,就本着宁可弄错,不肯放过的态度,主动向朝廷汇报了消息。
  后来百里元鼎和百里元勋的死亡,更是在无形中又坐实了几分崔烈所传消息的真实性,崔烈这才算是立了大功,得以从边关回到了京城。
  然而,就在前不久,聂阳国及开云宗,甚至是书院都同时收到一条消息,消息中肯定许云儒和张三就是百里家族被毁的罪魁祸首,而且还爆出许云儒身为书院弟子,不但与冥府有牵连,还于妖族关系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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