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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咣咣咣!
  汪汪汪!
  天还没亮,门板给踹的乱响,已经饿的没精神的狗都给惊着了。
  “黑心烂肺丧良心的!快给老娘滚出来!今儿要不给老娘一个说法!老娘……老娘撞死在这儿!”
  泼辣带火的嗓门一嚷,狗们瞬间没了动静,本就没剩多少力气,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不过狗娃显然没这等觉悟,从床尾爬起来,摇晃旁边大粗腿,“范叔范叔,赵婶砸你家门呢,一定是她被窝太冷,你又没去暖。我都说自己能行,不用你管。”
  事件、分析、推责,短短两句,都照顾到了。对一个七岁孩子来说,发挥算不错了。然而一点效果没有,鼾声如雷,完全没听到。
  咣!
  有什么打在了窗户上。
  “你个杀千刀的!还真想俺死啊!”悲中带怨,怨中挟愤地吼声,裹着冷气往屋里灌。
  狗娃往炕沿挪挪,做好随时逃跑地准备,这才踢那个明显就在装睡地家伙一脚,“范叔,你到底叫个啥?一会儿工夫,就听赵婶叫好几个了。”
  黑心烂肺丧良心,外带杀千刀,听着就威风,比“狗娃”什么的强多了。
  “我叫睡不醒。”范和眼皮都没抬,闷着嗓子说完,又一动不动了。
  外面喧闹依旧,甚至有愈来愈吵地趋势,把离没多远的“隔壁”邻居都惊动了。“俺说赵善媳妇,一大早的闹啥呢?鸡都没你勤快。”
  “赵疤瘌,谁家门没关好,把你漏出来了?老娘想干啥,用得着你叽歪!”赵寡妇可算找到了出气口。
  头顶有些秃,歪戴狗皮帽子,隐约能见着脑门下的灰白疤瘌,拢袖缩脖,流里流气的汉子嘿嘿一笑,不见有半点生气的样子,“好好好,俺不管。你继续叫,但能叫出人来,俺就跟你姓。”
  赵寡妇一凛,“你啥意思?”
  赵疤瘌赖里赖气,“没啥意思。”
  赵寡妇顿时急了,“把话给俺说清楚,没啥意思是啥意思?说不清楚,看俺掀不掀了你得王八窝。”
  “赵善才王八呢……”赵疤瘌刚说一句,那边已经蹭蹭地跑过来,杀气腾腾,他打得过这婆娘,可惹不起她身后那些人,紧忙着改口,“姓范的昨晚就跟姓况的一家走了,现在家里早没人了。”
  赵寡妇一下停在那里,“你说真的?”
  “还能有假?”赵疤瘌抹去额头的冷汗,大冷天的,别再给冻住了,“昨个入夜后,两家人在门口嘀嘀咕咕好一会儿,大包小包的,不是要走还能干啥?”
  要说范和跟别人走了,赵寡妇肯定不能信。但跟况家……由不得她不信。但信不信是一回事,愿不愿信又是另外一回事。“大冷天的,他们是活腻歪了,非得趁夜走?”
  赵疤瘌摊摊手,“谁晓得,也许是人家艺高人胆大呢。”
  赵寡妇原地打了两个转,“不行,俺得去瞅瞅。”
  说着,她径直往村子另一头走去。
  赵疤瘌愣了愣,挠挠头,“有病吧,放着范家的门不踹,跑去况家瞅什么?就是盼着那大美人走,也得先看看自家男人吧?到底哪头重哪头轻啊!”
  “你觉得呢?”隔壁,范和走到院里,背弓挎刀,提着行囊。
  “啊?!你没走?”赵疤瘌不是有心骗赵寡妇,是真的以为范和走了,现在见人出来,这问题也不需要答案,问完就转头,想着能不能把赵寡妇喊回来,应该走不太远才对。
  “再多嘴,信不信我割了你舌头。”
  可惜刚扯开嗓子,声音还没出腔,就又闷回去,毕竟做好人远没舌头重要……那煞星是真会割。
  “为啥不跟她说声?都睡……呃,不说了不说了。”
  冷冷目光扫来,赵疤瘌啥也不敢说了,掉头就往屋里跑,反正和他没啥关系,何必多管闲事?
  进屋,转身,把帘子往外推一点,他眯眼望去,仍旧一片灰暗的天色里,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渐消失在更深处。
  真的要走了?
  “这是真走了?”赵寡妇不用推门,一步迈进况家。
  院里脚印太多太乱,根本不像一家三口走出来的,看大小,没有一个属于女人孩子。
  屋门倒在屋外,帘子扯在一边,远远望去,家具东倒西歪,许多甚至碎了……这是逃难还是拆家?
  赵寡妇心知不对,但还是壮胆走了进去。屋里边像是遭了贼,东西翻的乱七八糟,许多暗格都给找了出来,现在自然空空如也。
  转遍所有房间,一点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赵寡妇失望地走出去。站院里回头,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仔细想想,眉头皱起,“狗娃那小崽子的东西怎么一样不见?难道贼只偷小孩的东西?”
  怎么想都不可能,但偏偏属于孩子的痕迹被清理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属于父母的,可都还有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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