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鸿雁,遥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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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街玉碎坊间,有一条上百年历史的走马古道,其附近多为前朝遗迹,诸如鸣鹤鼓楼,沉月芳菲阁,八子论赋堂,玉砌八宝苑,几度岁月沉浮之中,它们依旧保存得很好,好比一坛埋于地窖的老酒,总是越沉越香。
  往里走约莫五十步,便能见一座气派巍峨的府邸坐落在古道的北侧,眼下乃是冷冬,这里却是春色如许。
  碎玉琼花堆砌于道,像是一条玉带自东向西蜿蜒而去,两旁寒梅一树接一树料峭而开,若是驻足其间,会发现,连这风都夹杂着淡淡的清香。
  此时此刻,几处不知名的喧闹再次响起,彻底惊醒了檐上慵睡的鸟儿,它们几声轻轻的责怪后,便自顾自地飞走了。
  “交出来!快把人交出来——”
  “对!交出来!”
  劫法场失败后,石蹇带着几个人跟在带走太子的队伍后面跟了一路,最后才转到此处。自打半个时辰前太子进了这个门,就没见他出来过,问那些守卫一个个都装高冷什么也不说,死活都撬不开他们的嘴,最后也只能用上这种泼皮打滚的法子了。
  “圣旨上说了赦免!现在无端扣押算怎么回事!啊?”
  两旁守卫着实是困倦了,一个个开始装聋装哑,让石阶上的人唱起了独角戏。
  在第一百零一次被轰出后,石蹇仍旧锲而不舍,见不到太子,打死不走。
  “喂——快把人交出来!”
  “停停停停,这里是卫府,我们这么做……真的好吗?”
  高高的墙垣阻断了外面所有的喧嚣,此处静谧如斯,几乎能听见窗外花落的声音。
  侍人手起帘子,他一袭崭新白衣清亮如雪于偏殿步出,一番药理之后,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已做处理。侍人又将他引至铜镜前,为他梳理墨发,固定玉冠,几番打理,精神明显大好,只是眉宇间始终隐着淡淡的惆怅。
  见侍人欲作辞,他旋即唤住她们,含在口中许久的话,终于忍不住问出:“请问你们家主人,究竟是何人?”
  她们一如既往朱唇紧闭、不发一言,动作更加恭敬,然后渐次退出。
  这样的结果于他已是不惊波澜,他形单影只地立在那里,看侍人将两扇大门缓缓掩上……
  许是这几日听惯了太多的喧嚣,以至于四周一旦安静下来,他的内心便开始惴惴不安,甚至还有些不知名的恐惧。
  呆立在那,几番转念,一不小心便会掉入断头台的回忆中去……一回神,掌心已捏出汗来。
  他开始缓步殿中,试图寻求一些新鲜事物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名画古玩将这间屋子装饰得很是雅致,置身其中,他原本不安的心不知不觉中已经安定了不少,这里只见旧物不见新,好像很久没人住过……
  就这般,隐着淡淡的疑惑,他枯等了很久,最后实在撑不住,便将身坐到了案前,他告诉自己,虽然很困,但必须硬撑住……
  案子上,他只手撑额,已然做好了久等的准备,直到那泛黄的信笺,浮现眼前……
  这墨痕虽已干,镌刻着岁月更迭的痕迹,但那娟秀的笔迹却清晰得不能再清晰!
  他记得她的笔迹,这是她的笔迹!
  盯着那信笺怔了好一会儿,仍旧不敢相信,慢慢,他将那信笺拾起,眼底涌出一丝流动的光……
  将军:
  清晨启窗之时,恰逢雪莲花绽放,漠沧四季严寒,冰山雪野之貌抬眼可见,今有幸遇此繁花,委实喜不自禁。犹记别时春寒料峭,料想此时秦淮早已百花盛放,燕语雕梁。当此春风送暖之际,料想将军身心均健。吾初至漠沧,一切皆好,勿思勿念。只因幼时熟读各国经卷,其中不乏风国,其地域风情,民俗礼节,吾九岁便烂熟于心,虽身在异国,却犹似故乡,故,将军不必挂怀。
  沐禾书
  ……
  黎桑篦玉年,元月一日,寅时,湫滁地牢。
  听母亲将往事含泪说出,直教他心酸不止,那一刻,带母亲离开湫滁地牢的信念不断融进他沸腾的血液,他一定要带母亲离开这里,他要出去夺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只是,他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他知道,并非仇恨逼迫,是那寒冰之毒又发作了!
  他以为,他在金色囚笼数日,早已痛习惯了,但这一次却痛得更加厉害,他明显能感受到,他身体里像是有几条冰蛇在爬,只要它们每行蠕动一步,便要教他痛不欲生!许是这湫滁地牢比金色囚笼还要严寒!
  忽见痕儿蜷缩在地,口中发出痛苦的声音,不由得篁妃心头一惊,急忙询问状况:“痕儿,你怎么了?”
  “母亲!痕儿!没事!没事!”他强忍着疼痛,艰难地回答。
  “不!”篁妃心跳陡然跳得厉害,那一瞬,她看清了他的脸——那张痛苦不堪的脸看得她触目惊心!
  她惊慌失措地匍匐下身子,努力去够他的手,可距离太远,她怎么够都够不着,心彻底乱作一团,搅得呼吸都失去的节奏,“痕儿你到底怎么了?痕儿……”
  被那双漆黑瞳孔中含着的关切和心疼哽住了喉咙,他几乎用尽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终于挤出了一句话:“母亲……孩儿早已习惯了……孩儿没事的……过会儿就好了……过会儿就好了……”
  说罢,他挤出一丝笑容,很是无力。
  这伤颓的声音,这苍白的笑容,迅速冻结了她身上的血液。篁妃惊慌失措地抬头捂住自己的嘴,朝痕儿点了点头,肩膀难以抑制地耸动着始终一言不发。
  她不敢想象,那些她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他一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仅管有至高的权位傍身,有无数的东宫卫率时刻保护,他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伤害!是她没有尽到一个作母亲的责任!留他一人独自在那险恶的宫廷孤军奋战!受了伤也不同旁人说,他为何那么傻……不!那宫廷中处处是敌,步步危机,他又能同谁说?即便有了心事,也找不到一个可信之人一个真正懂他的人听他诉说!他是一个那么坚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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