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教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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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了不管,真的就不管。
  
  之后的时间,刘钰也没再去管贸易公司的事。是否短视,是否知道装运什么货物,按说这点脑子他们还是有的。
  
  只要不装黄金去欧洲换白银,剩下的货物瑞典人装什么,他们就装什么便是。瑞典人要的订烧瓷来不及,那荷兰人、英国人要的订烧瓷,可以自己多订一些嘛。
  
  不用管贸易公司事的刘钰,杀下心来,专心准备宴会上的忽悠。
  
  这一次宴会办的极为宏大敞亮,松江府周边的大买卖人都过来捧场。
  
  和以往的宴会也没什么不同,唯独就是各个桌子旁,多了一些玻璃、烟卷之类的展品。
  
  松江这种对外交流频繁的地方,非北方能比。
  
  玻璃这些商人都见过,烟卷虽然此时因为火柴的缘故尚未普及,但是吕宋的烟叶卷的雪茄他们也都见过。
  
  好奇地点了两支吸了吸,对那种一擦就燃的火柴赞不绝口,也只是赞不绝口,还没到看到后惊为奇物的地步,终究眼界还是开阔的。
  
  待众人落座之后,刘钰先安了安众人的心。
  
  “诸位今日肯来,也是信得过我。想来若是觉得我刘钰是来要饭的,只怕你们断然是不肯来的。”
  
  一众人都尴尬的笑了笑。
  
  要饭的意思,不是要饭,而是朝廷或者地方官员让商人助捐。
  
  重农抑商和抑制兼并,保持全国是个大农村,这是理学的终极梦想。退回井田、搞分封,这是理学意识形态解体之后,北方儒学的梦想。
  
  但无论哪种,对商人的态度都不怎么好。
  
  这里面有维持稳定和南北统一的正确思考,商人富集财富的速度太快,而生产力的进步缓慢,根本跟不上富集财富的速度。
  
  若是商人们富可敌国,在土地允许买卖的情况下,对天下的确会有很严重的影响。
  
  这要是别的官员这般请客,这些人断然是不情愿的。可能碍于官威,不得不来,来得时候也必然忐忑。
  
  前几年那场气候变化,松江也遭受了一定的灾荒,当地的商人捐助了两万多两银子赈济灾民,这些钱可不是主动捐的。与其说是捐,不如说是花钱买个官府少找麻烦。
  
  朝廷为此还给了不少九品官的虚衔,封建制度下的礼制,哪怕是九品官也可平民不同。
  
  就像是刘钰家的朱红色大门和鎏金的兽环、七间大屋的正堂。
  
  要只论钱,松江的商人有的是能建的起的,但就算再有钱,级别不够也不准盖,这是僭越,是礼法。
  
  之前两万两可以捐,但若入股,大的想动辄就万两的数目,若非是有千金市骨的情况在前,这一次也不可能来太多的人。
  
  几个心眼活络的,见到了桌上的烟卷、玻璃等,便猜想是不是刘钰要搞的就是这样的生意。
  
  暗自盘算了一下,心说这大可入得。
  
  可还有很多人心里还是有些将信将疑,总觉得不太对。
  
  就像是对日贸易,那是日本锁国带来的反向垄断权,这样的买卖傻子都知道赚钱,为什么会主动分给别人做?
  
  或想着,是不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现在刘钰开口就说自己不是来要饭的,不少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桌上的菜品很是丰盛,可今日能来这里赴宴的,哪一个也不差这一口吃的,一个个全都竖着耳朵,想知道刘钰到底要干什么。
  
  可是刘钰并没有说话,而是拍拍手,后面出来了几个小厮,捧着厚厚的一沓纸分给了众人。
  
  大部分商人都是识字的,少部分不怎么识字,但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都是些白话文,很容易看懂。
  
  很快,喧闹的大厅就安静了下来。
  
  赴宴的人都闷着头看那张纸上的内容,有倒吸冷气的,也有暗自诧异的。
  
  上面都是关于生意的内容。
  
  有在辽中地区开办冶铁作坊的、有分派各地开办玻璃、卷烟、火柴等作坊的。
  
  既有市场预期,也有投入可能的回报率,以及各种优势。
  
  看上去,都是些赚钱的买卖。
  
  上面也很明确地写出来了,众人只要出股本,经营和开办的事,有专门的人负责。
  
  待这些人看的都差不多了,刘钰道:“我早就听闻,松江纺织业发达。早在前朝,便有‘机户出资、机工出力’的说法。”
  
  “我写的这些东西,和这个机户出资虽稍有差别,但其实也差不多。无非就是有钱出资、有力出力。”
  
  “按资分配。”
  
  “有这贸易公司的珠玉在前,想来大家对我还是信任的。之后,咱么也可以用这样的办法,你们出资,匠人出力,开办经营如同海贸的船头、大班各自负责,他们领取薪水,你们按资分红。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有什么问题,但问无妨。”
  
  说完但问无妨,这些人都不吭声了。
  
  来赴宴可以,琢磨着出资也不是不行,但终究他们只是商人,和官员的差距太大,和刘钰这种封爵的人差距更大。
  
  即便有些心里话,也真的不敢问。
  
  刘钰等了一会,瞟了一眼林允文。
  
  林允文等了一会,确定无人起身询问,自己便问道:“大人,有件事,小人斗胆问一句。这些买卖,按照大人所写,肯定都是赚钱的。”
  
  “若说资本,也不是很多。大人家财是我等数倍,这等赚钱的买卖,缘何大人不自己做?却要与我等分润?”
  
  “说句难听的,都是经商之人,世人都道我等商人皆有坑爹害娘之心。此话虽然有些偏颇,但也确实有些败类,然则若能自己赚钱,都不会找别人的。”
  
  “一则难以信任,二则责任连带不清。倘若他犯了事,我与之同业,只怕也会连累到我。”
  
  两个尖锐的问题摆在了刘钰面前。
  
  虽然在场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双簧。
  
  林允文是刘钰的人,攀了刘钰的高枝后翻了身。可即便如此,林允文问出的这两个问题,正是他们想要问的。
  
  是不是双簧,实在已经不重要了。
  
  都是赚钱的买卖,你又不是没有钱,又不是没有关系人脉,怎么自己不做却要分好处给我们?
  
  朝廷是否有政策,保证这种有限责任制?
  
  别的股东犯了事,我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查抄商会的时候,是有限责任之下的只抄犯事者的股份?还是说会把整个商会里所有的股东都陷进去?
  
  前者可以解释,可以不解释。或许心里不算踏实,但信誉度在那,真金白银谁会拒绝?
  
  后者,正是一直悬在众人心间解不开的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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