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狭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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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锡良和幸容两人被逼退在一角,后者左臂受伤淌血,显是落在下风。其他客人伙计缩在靠厨房的一边,人人脸现愤慨之色,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寇徐两人刚跨入门槛,给两名守门的雨竹堂徒戟指喝道:“你这两个小喽啰给滚出去,这里没你们说话的余地。”
  
  徐子陵见旧友受伤,冷哼一声,逼上前去。剑光一闪,其中一人挥剑斩往他左肩。徐子陵尚未动手,寇仲飞出一脚。“砰!”那人给踢得长剑脱手,身子离地抛飞,重重掉在一张椅子上,登时一阵木碎折裂的声音。馆内人人动容。其他五名雨竹堂的人给寇仲这一招吓寒了胆,退往一边,反陷两面受敌的劣势中。桂锡良和幸容则不可置信地瞧着寇、徐两人。
  
  寇仲抱拳道:“桂香主要下属怎样处置这几个胆敢以下犯上的叛徒呢?”
  
  雨竹堂带头的健硕汉子喝道:“什么以下犯上,我白荣乃雨竹堂香主,奉堂主罗贤之命请桂香主去说话,你两个才是以下犯上。”
  
  桂锡良看着仍在地上挣扎爬不起来的敌人,沉声道:“请我去说话要动刀子吗?”
  
  寇仲指着白荣笑道:“这就是白香主不对了。这样吧!我们把他们缚了去请罗堂主评评理,看看谁对谁错。”
  
  白荣使了个眼色,登时有两人扑出,挥刀疾斩寇仲。徐子陵冷哼一声,掩到寇仲前面,左右开弓,在两柄刀斩下前,先一步轰在两人小腹处。两人给击得倒跌在白荣身上,三人同时变作滚地葫芦,狼狈不堪,剩下的几个人噤若寒蝉,更不要说动手了。桂锡良与幸容则看呆了眼。大有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慨。
  
  寇仲好整以暇地拍拍手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大闹雨竹堂,杀杀罗大堂主的威风。桂香主你若不去,由我们两个小喽啰代劳。”
  
  桂锡良一声不响,向幸容打个眼色,硬把寇徐扯到街上,说道:“先回军师府再说吧。”
  
  寇仲和徐子陵知他胆怯,只好苦笑以对。
  
  像江南大部分城市那样,河道组成了江阴城内外与四乡农村联系的纽带,亦是城市布局的骨架。临河傍水的民居,粉墙照影、蠡窗映波,构成了充满水乡风光的清新画面。一派“水巷小桥多,春舡载绮罗”的动人美景。军师府的前身是江阴的都督府,位于市内中心河道交汇处,正门有条跨河大桥通达,衬得整个军师府的建筑组群格外有气势。比较而言,南方比北方安靖,故江阴涌来了大批南逃的北方百姓,更呈现一片繁华的景象。乱世人心思治,老百姓不希望竹花帮有变化,这种心情是很易理解的。即使徐子陵不愿卷入这种权力与地盘的争端中,亦感到该阻止像铁骑会那种恶名远播的强徒把竹花帮兼并过去。桂锡良领两人过桥时,却遇上麻烦。
  
  负责守卫的另一位香主麦云飞乃军师邵令周的首徒,生得颇为英俊轩昂、高傲自负,盯着寇、徐两人道:“师傅有命令,由现在起,所有陌生人均不得进入军师府。”
  
  桂锡良在寇徐两人之前大失面子,偏又毫无办法,尽最后努力道:“他两个是当年在扬州壮烈牺牲的忠烈士言宽的门生,近年在江湖闯荡,练得一身好武艺,刚才还把雨竹堂的白荣打得落花流水,所以我希望能向邵军师作推介。”
  
  麦云飞带点鄙屑地扫了两人一眼,摆出这又如何的神色,摇头道:“过了今晚才行。”
  
  桂锡良无奈下把两人拉到一旁道:“待我先自入府见邵军师,待会再来接你们进府。”
  
  幸容怒哼道:“麦云飞恃着自己是邵军师的大弟子,又得邵兰芳的钟情,一向作威作福,特别排挤我们这批跟随先帮主的旧人。迟早我们要使他栽个大刹筋斗。”
  
  桂锡良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斗不过麦云飞,扯了幸容一把道:“不要说废话,进去再说,你两人记紧在这里等我们。”
  
  两人去后,寇仲和徐子陵避到桥端一旁沿河建成的石岸,像以前过小混混生涯时吊儿郎当的面河坐下。
  
  寇仲瞧瞧守在桥头的麦云飞,笑道:“锡良这混蛋的运道似乎不太好,本有机会飞黄腾达,帮主偏又给昏君宰了。现在更遇上这个处处与他作对的麦云飞,连带两个人入府都给阻头阻势,这种香主还当来作什么?”旋即又兴奋地道:“邵兰芳乃我们竹花帮著名的美人儿,不如我们来个横刀夺爱,好气死麦云飞。”
  
  徐子陵没好气道:“若你为这个原因去勾引人家的爱侣,我绝不会容许。”
  
  寇仲搂着他肩头陪笑道:“我只是说着玩儿罢了!小陵何必认真。”随又岔开话题道:“锡良身位香主,又是先帮主的关门弟子,地位不低;兼且还有一群先帮主的直属手下支持,你说有没有机会作新帮主呢?否则该不会令麦云飞故意挤压他。”
  
  徐子陵这时正两手反撑身后,仰直身体享受午后的阳光,闻言一呆道:“锡良的道行太浅,怎有资格当帮主。不要扯东道西了,你自己想当帮主才真呢!”
  
  寇仲摇头道:“我真的没有此心,亦行不通。现在李密势盛,若我成了竹花帮的龙头,竹花帮可能不到几天就完了。但若锡良成了新帮主,他便只有倚靠我们来支持他,那和我当上帮主没有什么分别。”
  
  徐子陵苦笑道:“你若想锡良当帮主,恐怕要先把帮里现有的什么军师堂主一股脑儿杀个精光才行,你有那么厉害吗?”
  
  寇仲瞧着脚下平静的河水,沉吟道:“这事确有点困难,却非绝不可能,最重要是锡良乃先帮主的弟子。他这人本来很有胆色,不过可能近来惯于被人欺压,才会失去信心。”
  
  徐子陵低声道:“那麦云飞又来了!”
  
  寇仲别头看去,见那麦云飞正领着四名手下离开桥头,沿石岸朝他们走来。笑道:“该否为锡良出一口气呢?”
  
  徐子陵未及回答,麦云飞隔远喝道:“你这两个小子,这样子在军师府前又坐又卧,成何体统,立即给我滚回所属堂口去。”
  
  徐子陵毫无反应,还闭目享受他的日光浴,寇仲则眯眼瞧着他道:“麦香主你是否聋了耳朵,听不到桂香主吩咐我们在这里等他吗?你自己滚回去站岗好了。”
  
  麦云飞勃然色变,后面的四个走狗手下扑了过来,把两人逼在河边,声势汹汹。
  
  寇仲笑道:“怎么?想动手吗?”
  
  麦云飞气得俊脸发青,阴恻恻道:“给我站起来!”
  
  寇仲好整以暇道:“你既非帮主,又非我们的老大,凭什么对我们呼呼喝喝!”
  
  麦云飞按捺不住,喝道:“掷他们下河!”
  
  四人正要动手,徐子陵往后卧倒,两手闪电探出,抓紧后面两人足踝。接着在麦云飞等骇然大惊下,徐子陵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把两人摔得越过头顶,“扑通”两声掉进河水里,挣扎着爬往对岸。喝喊连声中,本是守在桥头的十多名竹花帮弟子全赶了过来。“锵!”麦云飞和另两个手下拔出长剑,却又往后退开,显然要待各人赶到才敢动手。寇仲哈哈大笑,弹了起来,长刀离鞘而出,往麦云飞劈去。麦云飞横剑格挡。“当!”寇仲的井中月回到鞘去。麦云飞则跄踉跌退五步,勉强站稳,脸色变得难看之极。这时他的援兵已至,拥在他身后,却没有人敢上前动手。
  
  徐子陵跳起身来,指着对桥的方向道:“有人来了,你们正事不理,只管欺压自己人,是否有亏职守呢?”
  
  麦云飞这时回过气来,强压下给寇仲刀劲弄得翻腾不休的血气,与手下们转头瞧去,果然见到一队十多骑,正沿街向桥头驰至。狠狠瞧了两人一眼,说道:“迟些再和你们算账。”领手下赶回桥上去。
  
  寇仲和徐子陵相视而笑。前者摇头叹道:“世上为何总有这么多爱作威作福的人呢?”蹄声由远而近。两人愕然望去。只见骑队中分出一骑,朝他们驰至,马上坐的赫然是美丽刚健的宋家小姐宋玉致。
  
  这别具风格的美女勒马停定,倨傲而又冷冷地由头到尾打量他们几遍,目光最后落在他们襟头的风竹标志上,蹙起黛眉道:“你两个混小子为何忽然当起了竹花帮的单竹弟子,是否图谋不轨。”
  
  其他人虽没有走过来,但注意力全集中到这里。
  
  寇仲微微一笑道:“来!让我作介绍,这位是宋玉致大小姐。”又搂着徐子陵肩头道:“我的兄弟徐子陵,长得够英俊吧!”
  
  宋玉致见他答非所问,又调侃自己,玉脸一沉,故作不屑地瞥了徐子陵一眼,接着露出一闪即逝的奇异神色。娇哼道:“看在你们尚未有什么恶行,立即给我离城,否则我只要一句说话,你们休想有命离开。”
  
  寇仲猛拍额头道:“小弟差点忘了我兄弟的人头非常值钱,宋小姐尽管大叫大嚷吧!看看我们在被杀前可拉多少人陪葬?”
  
  宋玉致出奇地没有动气,瞪了他好半晌,忽转向徐子陵道:“劝你的兄弟和你一起走吧!若给人知晓你们在这里,会令你们有天大麻烦的。”
  
  徐子陵一向对高门大阀的骄贵女儿没什么好感,觉得她们天生看不起寒门的男儿汉,淡淡地答道:“我们根本不怕任何人,否则不会在这里与宋小姐说话了。”
  
  宋玉致叹道:“你们虽闯出点名堂,比起李密仍差远了,好好想一想吧!”
  
  寇仲奇道:“宋小姐是否看上了我这位英俊的兄弟,为何对他这么和颜悦色,对我却声色俱厉。说到底,我和你的感情该深厚点才对。”
  
  宋玉致终按捺不住,怒道:“闭嘴!”
  
  寇仲嘻嘻一笑,扯着徐子陵就要离开。
  
  宋玉致娇叱道:“给我站着!”立见三、四骑本是旁观的往他们驰来。
  
  寇仲放开徐子陵,倏地立定,手按刀柄,整个人挺得笔直,虎目射出深不可测的精芒,脸容变得冷酷无比,浑身散发慑人的强大气势。宋玉致在这刹那间感到寇仲变成了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人,再非昔日那嘻嘻哈哈的小子,而是可在任何风暴之中屹立不倒,更不会对任何人害怕的英雄豪杰。
  
  接着寇仲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哑然失笑,露出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摇头叹道:“还是不行!对着宋小姐我寇仲怎都狠不了心。”言罢哈哈一笑,拉着徐子陵径自走了。
  
  宋玉致却给他戏剧性的变化和充满青年男子魅力的语调神态逗得心乱如麻,竟忘了阻截。
  
  寇仲和徐子陵在一条僻静的小巷挨墙坐下,就像恢复了以前在扬州胡混时的光景。
  
  徐子陵微笑道:“仲少是否想以她来代替李秀宁呢?”
  
  寇仲露出回味的笑意,伸了个懒腰,油然道:“儿女私情,只会增加精神上的负担,我不介意找个美人儿来调剂一下,却绝不会动情。正事要紧,其他都要摆在一旁。逗逗这高傲的宋家小姐可以,若要劳烦我寇仲去讨好她,奉承她,却是休想。明白吗?”
  
  徐子陵道:“现在该怎么办呢?”
  
  寇仲道:“一是立即离开,一是待至今晚大闹一场。你怎么说?”
  
  徐子陵耸肩道:“我建议的你定不同意。照我的想法竹花帮的事我们既管不了亦没有那心力。何况玉成他们仍在等候我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的烦恼还不够多吗?”
  
  寇仲嘻嘻一笑道:“不要对我有那么多偏见好吗?我寇仲什么时候敢不尊重你陵少的话。正如你所言,我们偷了骡车就走,两辆都怕够了吧!”
  
  徐子陵疑惑道:“哪里有骡车偷?”
  
  寇仲笑道:“当然是到风竹堂去偷,他们那么多骡子骡车,借两辆给我们该没有问题,随便找个借口,可把骡车骗上手,包在我身上。”
  
  徐子陵不悦道:“沈北昌和骆奉对我们这么好,怎可以怨报德?”
  
  寇仲点头道:“还是你说得对,不如到雨竹堂去看看,横竖已结下梁子,不差再多一项。”
  
  徐子陵登时明白过来,苦笑道:“你这天杀的混蛋,兜来兜去,最后仍是要去闹事,然后看看有没有混水摸鱼的机会。”
  
  寇仲大笑道:“知我者莫若你。”硬把徐子陵扯将起来,压低声音道:“雨竹堂堂主罗贤刚才派那白荣来带锡良到雨竹堂去,必有图谋,待我们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你总不能不关心锡良和幸容的两条小命吧!”
  
  徐子陵道:“你知雨竹堂在哪里吗?”
  
  寇仲得意道:“圣人不是有句什么‘不耻下问’的吗?莫要推三推四了,快来吧!”
  
  徐子陵自知拗他不过,无奈下随他去了。
  
  两人来到雨竹堂府第的大门外,把门的十多名大汉见他们是风竹堂的人,露出敌视的神色,却没有人将他们放在心上。皆因把门的雨竹堂弟子,最低级那个都要比两人多出一根竹来。竹枝定身份。帮主是十根竹,军师九根,接下来是堂主、副堂主、舵主、香主,竹数逐级递减。以前两人随言宽混时,半根竹都没有,现在可算无端端升级了。两人并肩朝大门走去。
  
  有人喝道:“风竹堂的小子,给老子们站着。”
  
  “锵!”寇仲拔出井中月。
  
  徐子陵一把将他扯着,骇然道:“为何动刀子?”
  
  寇仲双目闪过森冷的寒芒,语气更是平静得让人心寒,淡淡说道:“不宰掉这些叛帮的小子,锡良如何坐上帮主之位。”
  
  徐子陵一震松手。十多名把门的大汉亮出兵刃,杀将过来。惨叫痛哼声立时不绝于耳,寇仲游鱼般在众汉间穿插来回,中刀者无不溅血倒地,竟无一合之将。寇仲跨进院墙外门时,后面倒满了一地的敌人,伤得虽重,却没人有性命之虞,又或残肢断体之灾,可见他下手极有分寸。
  
  徐子陵呆看着他时,寇仲回头耸肩道:“不是这样,谁会怕你?来吧!我的陵少爷!”
  
  寇仲和徐子陵一先一后,杀进雨竹堂去,挡者披靡,拥上来拦阻的弟子,给他们打得落花流水,狼奔鼠窜。两人出道日子虽浅,但已是身经百战,连千军万马的恶战场面都难不倒他们,何况现在是骤攻雨竹堂的无备。由堂阶直至杀入大堂,才遇上高手。
  
  “叮叮叮!”三下清响,寇仲一步不移,连挡三枪,长笑道:“可是雨竹堂副堂主包百有?”来人尚未及答话,给寇仲飞起一脚,正中小腹,抛飞坠地,口喷鲜血,再也爬不起来。徐子陵则左右开弓,连续轰飞了四名扑上来副香主级的竹花帮徒。
  
  “住手!”包百有给人扶了起来,百多人潮水般退到大堂的一端去。十多个形相各异的汉子排众而出,来到寇徐两人前方。只看其襟头标志,便知除雨竹堂外,其他晴竹堂和露竹堂的正副堂主均聚集此处。晴竹堂堂主左丘弼最是易认,个子比一般人矮小,却是粗壮如牛,眉毛拱起,脸是凹陷下去的,肩膀挺宽得不合比例,颇似个缩细了的巨人。这时他双目杀机大盛,跨前一步,戟指怒喝道:“来者何人,竟敢在我竹花帮的地头撒野?”
  
  寇仲面对众多竹花帮有头有脸的高手,却是夷然不惧,哈哈一笑道:“勾结外人,妄想断送我帮基业的叛徒,有何资格和我两个扬州忠烈士言宽的门生说话。”
  
  虽是在这种剑拔弩张、动辄生死相见的形势下,徐子陵仍生出要捧腹大笑一场的感觉。寇仲的长处之一,是能把任何荒谬的事以理直气壮的神气说出来。
  
  雨竹堂的堂主罗贤大喝道:“管你们是谁,今天让尔等有命来此,没命离开。”
  
  刀光一闪,一名瘦汉斜冲而出,挽起数朵刀花,从左侧疾袭寇仲。寇仲看都不看,似是随手挥刀,“当!”地一声,把那人连人带刀劈得跄踉跌退,仆到人丛内。大堂蓦地静了下来。寇仲还刀入鞘,其神情气度,比之当日跋锋寒闯进王通的府第亦不遑多让。
  
  露竹堂堂主童长风冷哼一声道:“确有几分本钱,先给本堂主报上名来。”
  
  原来刚才偷袭者乃露竹堂的副堂主颜和,童长风深悉其功力深浅,见寇仲将他逼退时那种举重若轻的神态,自知万万做不到,故此说话客气起来。
  
  寇仲仰天大笑道:“本人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寇仲是也,他是徐子陵,听清楚了没有?”
  
  左丘弼等人人面面相觑,无不色变。要知寇仲和徐子陵在过去几年,因着杨公宝藏的关系,加上连杜伏威、宇文阀、独孤阀、李密等全拿他们两个没法,声威之盛,实是一时无两。到最近更转战沿海一带,大破沈法兴和海沙帮的联军,此事天下皆知,更把他们推上一流高手的位置。所以知道两人正是寇仲和徐子陵,谁不动容。
  
  左丘弼终是江湖老手,肃容道:“英雄出少年,我帮对两位一向心生敬重,为何今天却要欺上门来?”
  
  徐子陵踏前一步,冷然道:“我们确是忠烈士言宽的门生,此事桂锡良香主可以作证,所以竹花帮的事我们绝对有资格去管,亦不能不管。”
  
  寇仲豪情万丈道:“铁骑会的任少名何在?识相的立刻滚出来,让我们立即把你的头割下来为先帮主祭旗。你们如果仍存叛帮之心,今天休想活着离开此地。”
  
  左丘弼色变道:“这是欺人太甚,上!”
  
  众人纷纷掣出兵器。徐子陵心中暗叹,知寇仲下了决心要把桂锡良捧上帮主之位,再通过他去控制竹花帮,扩展自己的势力。故此硬逼对方动手,重重打击与任少名勾结的势力。
  
  寇仲猛退到徐子陵旁,迅快地说道:“各杀一名堂主后,我们立即溜走。杀不成更要走,听我暗号。”
  
  这时难道还可以选择吗?徐子陵点头答应。两支长矛,三剑一刀,由不同角度向两人攻至。
  
  寇仲暴喝一声,身子晃了几晃,不知如何已移入以左丘弼为首的一群晴竹堂帮众内,刀翻芒卷,登时有两人中刀倒地。徐子陵则腾空而起,到了雨竹堂堂主罗贤的头顶处,双掌下压,强大的气劲,逼得罗贤身旁的人全避往四周,偏是孤零零地留下了罗贤一人面对他的攻击。无论寇仲和徐子陵多么厉害,亦没有搏杀其中不乏好手的百多名竹花帮众的能力。且缠斗下来,更不利众寡悬殊下人少的一方。所以两人打定主意,要以迅雷万钧之势,趁自己仍在最佳状态下,各自击杀一位堂主。那时剩下的一个堂主孤掌难鸣,不立刻逃走就是大笨蛋了。寇仲闪到左丘弼身前,连斩十刀,忽然间,左丘弼始发觉身旁的人全给劈得跌往四周,恰恰阻截了其他想拥上来援手的自己人。
  
  “砰!”徐子陵和连长剑都不及取用的罗贤四掌硬拼了一记。罗贤双手屈曲少许,似乎在劲力上逊了徐子陵一筹,实际上该是平分秋色,皆因徐子陵凌空下压,占了很大的便宜。罗贤心中大喜,以为徐子陵技止此矣,暗忖只要挡得他一阵,不愁其他人不赶上来把他乱刀分尸。就在此时,千丝万缕的灼热气劲,透掌而入,穿透他的真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气脉去。罗贤魂飞魄散时,双手所受的压力又消失得无影无踪,胸口却连续两下剧痛,耳中听到骨碎的声音。他最后的知觉是知道徐子陵的双膝先后顶在他胸口处。
  
  左丘弼的功夫比罗贤要高明,掣起两枝短铜棍,硬挡寇仲三刀。“当!当!当!”左丘弼怒叱一声,双棍平胸推出,疾戳寇仲胸口,岂知明明要击中敌人之际,发觉竟是击在空处。背后刀风割体。左丘弼回身招架,骇然发觉后面亦是空无敌影。
  
  “堂主小心!”
  
  左丘弼后腰剧痛,一股寒气从刀锋侵入,登时身若冰结,动弹不得。寇仲由左丘弼右腰抽回长刀,顺手扫开了赶来拼命的三个敌人,长啸一声,拔身而起。“砰!”徐子陵早先一步撞破瓦顶,冲飞而起,接着寇仲由同一洞口穿飞出来,紧追去了。在两人的武功和战略下,近乎不可能的事终给他们做到了。
  
  寇仲和徐子陵旋风般冲上通往军师府的大石桥,麦云飞等把关弟子慌忙喝止。两人懒得解释,拳脚齐施,所到处,人仰马翻,纷纷给他们狂风扫落叶般轰到河水里,狼狈不堪。其中只麦云飞还有点样子,多挡了寇仲两招,最后给旁边不耐烦的徐子陵侧踢一脚,将他送入河内。他们势如破竹地冲入大堂,堂内正在议事的军师邵令周、风竹堂正副堂主沈北昌和骆奉、宋玉致等愕然朝他们瞧来。
  
  邵令周身材修长、个子很高,清秀的脸庞留了五缕长须,年纪在四十许间,颇有修行之士的道骨仙风姿态。他见两人硬闯入来,两眼亮起精芒,冷喝道:“何方狂徒,竟敢到我府捣乱?”
  
  大堂靠北的一端摆开了两排太师椅,宋玉致居于东排上首,显示竹花帮对代表宋阀的来宾的尊敬,接着的三个看来应是宋阀的高手。
  
  西排上首坐的却是位千娇百媚的艳丽女子,且是寇仲和徐子陵以前在扬州最爱隔远偷窥的当红名妓,天仙楼的玉玲姑娘。竹花帮前帮主殷开山正是因不肯把她献给杨广,被他下令处死的。两人此时自是明白过来,皆因玉玲成了殷开山的女人,所以殷开山冒死把她送离扬州。玉玲下方依次是邵令周、沈北昌和骆奉。太师椅后各站了十多名竹花帮和宋阀门中身份较低的人。玉玲身后站的正是桂锡良和幸容两个小子,此时他们瞪大眼睛瞧着寇徐两个他们的儿时伙伴,不知该如何维护他们。
  
  宋玉致插嘴道:“邵军师请息怒,这两人大有来历,且让他们进来说话吧!”
  
  邵令周立时喝道:“让他们进来!”
  
  寇仲和徐子陵跨前几步,前者哈哈笑道:“我们是来谈一宗交易,凭我两兄弟刚杀了左丘弼和罗贤,怕该有说话的资格吧!”
  
  除宋玉致外,其他人闻言无不动容。
  
  风竹堂堂主沈北昌沉声道:“竟连老夫都看走了眼,你两人究竟是谁?”
  
  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自玉玲的香唇响起道:“这两人一叫小仲,一叫小陵,长得这么高了,妾身差点认不出来。”顿了顿续道:“他们当年是扬州忠烈士言宽手下的小喽啰,最爱来偷看妾身,有回给妾身的人拿着,还是妾身见他们相格非凡,命人把他们放了的。”
  
  寇仲和徐子陵见玉玲仍记得他们,既感荣幸又大是尴尬,因这始终非是光彩的事。
  
  骆奉释然道:“算你们吧!并没有真的说谎。”
  
  寇仲向玉玲苦笑道:“玉玲姐不用把我们的过去说得这么详细吧?”
  
  玉玲掩嘴娇笑道:“仍是以前那个赖皮样子。”
  
  这番对答立时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下来。
  
  邵令周皱眉道:“既是自己人,又练得一身好武功,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动手硬闯?”
  
  徐子陵施礼道:“桂香主曾引领我兄弟二人来谒见邵军师,却给麦香主阻于桥外,现在情势急迫,惟有硬闯,请邵军师见谅。”
  
  他儒雅温文的气度,立时得到邵令周的好感,点头赞同道:“锡良!是否真有此事?”
  
  桂锡良忙道:“确有此事。”
  
  寇仲插嘴道:“假若邵军师立起帮中精锐,该仍够时间把以露竹堂童长风为首的叛党截着,一举歼之,那我帮将可避免四分五裂之局。”
  
  邵令周、沈北昌、骆奉等为之一震,显是为寇仲的提议而动心。宋玉致则与坐在她下首的表叔宋爽交换了个眼色,同时体会到寇仲果敢狠辣、斩草除根的作风。只是略显一番手段,整个局面的主动权立即落到寇仲手内去,确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
  
  邵令周身后的舵主叶并臣发言道:“事关重大,怎知你两人不是敌方派来诱我们入陷阱的奸细呢。”
  
  宋玉致白了寇仲一眼,说道:“这人虽爱胡言乱语,却绝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更不是可被人收买的人。对吗?寇仲寇英雄?”
  
  众人大吃一惊,才知眼前的小仲、小陵,竟是头上分别有“蒲山公令”和“东溟檄”两道追杀令,名震江湖的寇仲和徐子陵。桂锡良和幸容的惊讶更是不用说了。
  
  沈北昌霍地起立,奋然道:“区区一个童长风,还不放在老夫眼内,此事交由老夫办吧!”
  
  邵令周由怀中掏出“竹花令”,扬手投往沈北昌,后者一把接着,领手下匆匆去了。宋玉致打个手势,居于宋爽下的两位宋阀高手,紧追而去。大堂静了下来。
  
  寇仲微微一笑道:“多谢宋小姐出言担保,我可否和小姐单独说两句话呢?”
  
  宋玉致不屑地说道:“事无不可对人言,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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