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信任的与不信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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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场上风沙四起，赤旗飞扬，早上刚检阅完的部队们聚集于此，排成方阵，枪戟如林。
尘土进了眼，武士们眯着眼，努力抬头看去。
沉木搭建的点将台上，红发白衣的女王扶着腰间长剑，独自站在高台顶端，静静等候。
良久，远处传来一声号角，城市中最高的建筑上，一面大旗升起。
布狄卡望着那面旗，松了口气，手从腰间的剑柄上放下，手心已然湿润。
台下，特纳扭头，眼神中闪出一丝庆幸：“升起的是赤旗，这代表尼奥斯大人成功了！”
布狄卡点头，大手一挥：“通知武士们，解散回家吧！”
说罢，自己已快步下台，一跃上马，疾速离去。
背后响起武士们解散的欢呼声。
“太好了，不用打仗啦！”
由此可见，便是他们，也不太愿意把屠刀对准自己人。
布狄卡面色复杂地扯着缰绳，不由想起数天前。
......
“你要我带兵，围剿那些部落首领？”布狄卡脸色严峻，双眉紧蹙。
尼奥斯坐于对面，双眸轻闭，不动如山。
长久，他低声道：“没让围剿，只是希望阅兵结束后，让女王大人做好准备罢了。”
“什么准备？”布狄卡疑惑道。
尼奥斯迟疑片刻：“外交和谈的同时，做好开战的准备，这可是常识。”
“开战？”
布狄卡更疑惑了：“这样真的好吗，这次他们既没有来抢我们的城，也不是罗马人，和我们无冤无仇的......”
“可不是无冤无仇啊。”
尼奥斯摇头打断：“若想要统一不列颠，总有一天这些部落首领，贵族豪强会成为统一路上的绊脚石。”
布狄卡沉默下去。
而尼奥斯也不急着细说，平淡地拿起酒杯，开始自斟自饮。
半晌，布狄卡稍微抬头，面色复杂：“真的，要做到那一步吗？”
“与其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再动手，不由现在就铲除。”尼奥斯手刀一挥，冷酷无情。
布狄卡阴晴不定：“但是......”
尼奥斯语重心长，直视女王：“而且建国一事，若是过于依赖地方豪强贵族，固然可以加快统一的进程，
可一旦同意，那么建国之后，就必然要把大量土地分给这些部落领袖，贵族首领。”
布狄卡抿嘴：“这样有什么不好吗，当初的不列颠不也是这样，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可以继续留在这座城内，或者回到布狄卡？”
“历史无法逆转，女王大人，”
尼奥斯叹息：“罗马开了统一的先河，有了榜样，后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满足于固守一地。”
他顿了顿：“而且再说，你管他们，谁又管你们呢？”
布狄卡一怔。
“所以别再犯当初那样的错误了，女王大人。”尼奥斯深深看着她。
听着他的劝诫，布狄卡长长一叹：“我知道了。”
“谢女王大人信任。”尼奥斯拱手一拜。
“我不是一直都信任着你吗，而且再说......”
布狄卡抿着笑，摇了摇头：“你其实完全可以和以前一样，编一段很长的话把我唬过去的。”
尼奥斯放下手，笑而不语。
布狄卡低下头，犹豫了一下：“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带兵......”
尼奥斯摇头：“王城之内，除君王者，任何臣子都不得掌兵。”
布狄卡一愣，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笑起，道了一句。
“谢了。”
这次发愣地轮到尼奥斯。
“谢什么？”
“也谢谢你信任我啊。”
......
思绪收回。
房间中，尼奥斯忽然顿笔，斜望夜空。
月下枝条摇动，晚风微凉，远处隐隐有歌声传来。
尼奥斯细听，是今早那首战歌的变调，由女声唱出，少了一些豪迈粗狂，多了一些巾帼英气。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某只金毛的骄笑在脑中浮现。
于是不由自主地，尼奥斯放下笔，轻声一叹，起身出门。
夜幕下，远处是几点火把的光，巡夜的武士在抓贼。
头顶树叶漆黑如墨，风吹着树叶，哗哗地响。
尼奥斯走到树旁，看见金发的少女站在月下唱歌，寂寂寥寥。
少女精致的下巴轻扬，颈修长如玉，修长的指尖轻抚胸前，随着胸腹起伏，朱唇轻启。
一曲葬歌流溢而出，让人莫名惆怅。
四周安静下来，明月照着萤火，群星为之停留，风也变得温柔。
尼奥斯沉默着走近，看着少女的背影，忽然听懂了她的孤独。
为什么会孤独，你不是皇帝么？
尼奥斯心道，却没有问出，他并不想打破这份宁静。
最终，一曲唱完。
他才开口：“其实，我想让你见识的艺术并不是这个。”
“啊！！！”
少女尖叫，兔子似的蹦起，猛地转身，随手就是一个巴掌。
这样的反应着实出人意料。
尼奥斯挑了下眉，脚步往后一挪，左手顺着一拍，把少女的手拍朝一边，然后右手直接迅猛探出。
啪！
一个弹指。
“嗷！”
尼禄捂住额头蹲下，眼眶中溢出泪花，抬头：“你有病吧！”
“不声不响地走过来吓我就算了，怎么还动手打人啊喂！”
尼奥斯有些尴尬，挪开视线：“本能反应而已。”
“嘶！”
尼禄使劲搓了搓额头，蹦起来，上前两步，仰起头，怒瞪着他。
柔软几乎快要顶住自己，尼奥斯不动声色地后退。
尼禄再上前。
后退，再上前。
尼奥斯叹气，按住她的肩膀：“你想干嘛？”
“道歉！”
尼禄咧嘴，露出两颗虎牙，指指脑门中间发红的区域：“我在等你道歉啊，混蛋！”
尼奥斯扯了下嘴角，眉宇间闪过无奈：“抱歉。”
尼禄“啧”了一声，捂着额头退走，便走还边说：“哪有对女孩子下手那么重的男人啊！”
“我听见有人唱歌，过来看看。”尼奥斯解释道。
“啊，知道了，所以你高兴了吧！”尼禄撇嘴。
“高兴什么？”尼奥斯疑惑。
“那场比试啊，比试！”
尼禄气得咬牙：“你就一定要听见我认输是吧！”
“？”
尼禄一扭头，不屑地摆手：“啊啊啊，行吧行吧，就当满足你那微不足道的可怜虚荣心吧！”
尼奥斯无语。
“余承认你赢了，你写的歌的确不错，就连最伟大的艺术家也不得不为之赞叹！”尼禄双手环抱，仰着头，骄傲一笑。
“不，那不是我写的歌。”尼奥斯如实说。
“嘛，不过你还差得远呢......”
少女笑容僵硬两秒，扭头。
“嘎？”
“你没听错，今早武士们所唱的战歌，并不是我所写。”
尼奥斯以为自己话没说清：“那是凯尔特流传很久的战歌，是传说中的武士出征时所唱的歌曲。”
“你这混蛋！！！！”
尼禄低吼，像只炸毛的小狮子：“这就是你所谓的艺术吗，你这是在侮辱艺术你知道吗！！”
尼奥斯却是懂了：“哦，你以为我说的艺术是这个啊。”
“不然呢，艺术还有别的吗！”尼禄秀眉一挑。
尼奥斯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所以你真的是皇帝吗，我是指的艺术，是想让你看军容和军阵啊，让你意识到彼此差距，意识到我是你的敌人！
我可是把己方的军队情报就摆在你脸上，就等你送你回去传达一下假情报什么的！！
结果数学大题参考答案都给你写出来了，你举手问监考老师“为什么还不放听力”是什么鬼！
保利努斯知道自家皇帝这样会哭的好吧！
尼禄看着尼奥斯脸色变来变去，轻哼一声：“喂，你怎么这幅表情，是你对不起我，不是我对不起你好吧。”
“啊，没事，怪我自己失策了。”尼奥斯摆手。
尼禄“切”了一声：“搞不懂你。”
我也搞不懂你啊......
尼奥斯叹息：“所以，你就对今天的阅兵不感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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