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非法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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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隶排着长队，低着头穿过帐帘走上来，手中端一托盘，盘子上摆着酒菜，依次走过食榻，以恭敬地姿态将托盘一一放在被食榻环绕的桌案上。
四榻围一桌，各个桌案边，各路总督一人一榻，侧躺于榻上，与身旁人脚连着头，嬉笑谈论间用手抓过中间桌案上的烤肉食用。
背后再候着三两女奴，每隔片刻便上前擦拭清洗他们指上的油渍和残渣。
在罗马，这是一场极其标准的宴会，既能不费力气的享用美食，还能适时地谈论大事。
今天庆祝的理由，是埋伏在罗马的细作发现，因为色雷斯总督公开叛乱的缘故，造成了宫廷和元老院地激烈反应。
罗马大军正有集结东方，攻打韦帕芗的事态。
眼下的情形，对他们西联军来说，再好不过，所以正是庆祝的时候。
温代克斯对此的评价是，在战事开始前，让将士们最后享受一顿。
此时高卢的总督府中，正值觥筹交错，喜笑颜开，每个角落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温代克斯侧躺在最高处的榻上，单手撑着下巴，一身丝绸轻纱，慵懒地举起酒杯，对着座下的众人扬起示意。
杯中酒水摇晃，厅中灯火跳动，府内人心不一。
“女帝大军现在皆被引到东方，意大利此时必然空虚，我们的征伐已经胜利的一半，众将士，当尽此杯！”
“为了胜利！为了罗马！”
温代克斯高声大喊着，说罢便潇洒一饮，不顾酒水洒落。
榻下，案间，酒杯全被举起，总督们虽笑脸相迎，但笑容各不相同，杯中尽映出一张张各异的脸。
“为了胜利！”雷蒂亚的总督大笑。
“为了罗马！”诺里库姆的总督狂饮。
“共饮！”比利时总督。
“共饮！”潘诺尼亚总督。
“......”
温代克斯眯着眼扫视榻下，待众人一一饮尽杯中的酒后，拍手称快。
“哈哈哈，好！好！”
喝酒伤身，谁人不知，但上位者偏偏要劝人饮酒，无非为了通过观察下位者是否服从饮酒的指令，从而观察他能不能为了“场面”伤害自己身体，来判断其服从程度而已。
说白了，酒文化就是一种服从性测试，一种扭曲的彰显自己权力的方式。
温代克斯从来喜欢从各种角度切入，来印证自己的权力，特别如今自己就是联军领袖，将来还会是帝国元首......
等等！
思绪忽然被打断，边缘处几张空的食榻吸引了他的注意。
“有人提前走了吗？”温代克斯招手挥来奴隶。
奴隶抬头扫了一眼，道：“几个总督不擅喝酒，所以便提前离开了。”
温代克斯狠狠皱眉，酒杯往桌案上猛地砸放，翻身坐了起来。
榻下的将领察觉到异常，开口道：“是伽尔巴大人来了，他们出去迎接。”
伽尔巴！
温代克斯的瞳孔猛地一缩，拳头骤然捏紧，整个小臂都在抖动。
直到现在，温代克斯都在后悔自己将伽尔巴招入联军的举动，就为了吸一口西班牙行省的血，结果就直接带了一尊大神进来。
他始终是低估了四朝老臣，元老院领袖，屋大维养子，当今皇帝的叔叔的威望。
以至于比起自己，不少总督更把伽尔巴看作是联军的领袖。
也幸好自己还没把兵力最多的日耳曼行省拉进来......
温代克斯正恼怒地想着，帐帘突然被掀开。
众人静声扭头，随机纷纷从榻上翻身站起。
老人一身戎装，脸上皱纹坚硬得塞不下一粒沙子，携着几个总督入账，天神般扫视全场，眼神高傲且轻蔑。
宴会热闹的气氛，在他走进来的一瞬，就变成葬礼般的死寂。
小总督们纷纷低垂着头，双手尴尬地不知放身前还是身后，举止姿态犹如一个犯错的学生。
某种意义上，不少总督都曾经历过老人当执政官和大法官的时代，也的算得上他的学生。
“伽尔巴大人，你这次来是为了赴我的宴吗？”
温代克斯用愤怒压住心中的怯意，强行拉扯起嘴角：“真是少见啊，我一直以为你不屑和我们这些小总督为伍呢？”
暗藏杀机的一句话，用老人高傲的姿态和尊贵的出身与其余总督划清界限，从而达到孤立他的目的。
但伽尔巴在罗马政坛活了那么久，什么生物没见过。
只是对着这年轻人轻轻一斜。
“挑拨离间的话就少说些吧，就算我再怎么看不起你们，你们也会有人贴过来，
伽尔巴冷冷地说：“就像你一样，不管我拒绝多少次，你都要拉我加入你的小团伙不是吗？”
一番话像寒冰一样凉，像刀剑一样伤人。
在场众人无不露出尴尬的神色，其中温代克斯尤甚。
“够了！”
温代克斯的脸色阴沉下去：“联军并不需要一个不团结的总督，无论那个总督岁数有多大，血脉有多高贵！”
“哦，是吗？”
伽尔巴云淡风轻，悠悠地踩着台阶，一步一步地走上高台，来到温代克斯地榻前。
温代克斯忍不住地后退半步，直到大腿低到床榻，才反应过来自己不能示弱！
底下的总督们都看着呢！
他咬咬牙，挺起胸膛，直视着逼近的老人。
一个是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老狮子，一个是初出茅庐，气势逼人的小狮子，两人谁都不愿示弱。
气氛在他们的对视中，渐渐沉重，火药的气息充斥全场，压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很久。
伽尔巴终于先挪开了眼神，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摸出了一卷羊皮纸，随手丢在了桌案上。
“这是罗马传来的诏令，尼禄亲自写的，你最好看看。”
温代克斯终于长舒一口气，脸上的肌肉僵硬如死。
见老人退了一步后，他也不再逞强，默默地拿起那纸诏令，拉开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微微有些惊诧地轻呼：“女帝要派官员过来？为什么！”
“谁知道，也许是你最近的动作太大，引起了罗马城那边的注意吧，”
伽尔巴毫不客气地从桌上拿起一干净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喝。
“我早就说过让你低调一点，你非不听，不仅抬高税率，却不上缴罗马，还大肆征兆民夫，扩充军队......
就算是再迟钝的统治者，也能觉察到这边的异常，派官员过来视察视察，再正常不过。
没宣布我们是国家公敌，直接派兵过来，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话音刚落，厅中便响起繁杂的闲言碎语，总督们面露不安地窃窃私语起来。
“不要慌！”
温代克斯厉声喝道，紧捏着手中诏令：“女帝没有派兵，是因为她就没有兵，她的军团现应该全都前往色雷斯行省镇守黑海了......”
“愚蠢！”伽尔巴低声呵斥。
温代克斯青筋狂跳，脸色涨红：“你说什么！”
“仔细想想，在罗马城为女帝出谋划策的是谁？”伽尔巴低吼如狮。
温代克斯愣住，脑中闪出某个银发男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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