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朔风吹雪透刀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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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末，大雪封山。
　　数万人聚集的山谷，稍显拥挤。
　　绵延的山岭间，几座山头的林木已被砍伐殆尽，此时白雪皑皑，从天空俯瞰，群山间仿佛裹了纯白的新衣。
　　一支绵长十里的运粮队伍，在这新衣上行进，在纯白间划开了黑色的线条。
　　他们从罗马出发，穿地中海一路赶来，又从拜占庭登陆，此刻正踩着坚冰将粮食运送到前线。
　　护卫队、奴隶、托马、大车......头顶是呼啸的狂风，卷着盐粒般大的雪扑打着他们。
　　待到正午，风雪稍小，运粮队终于行至罗马大军的前军军营，后勤官受命负责接收。
　　“这是最后一批粮食和辎重了，下个月预计雪会更大，人和马根本进不了山，至少要等到三月份下一批才会送到。”
　　负责运粮的官员说着，将清单和文书递交过去。
　　“希望你们能撑到那个时候吧。”
　　“放心，根本不可能撑到，你们下次来的时候应该就是为我们收尸了，”
　　后勤官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开始清点货物，“话说今年的意大利下雪了吗？”
　　“我走的时候刚下，今年甚至比去年还要冷，”
　　运粮官摇摇头说：“这两年的天气，真是跟见鬼了似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神灵在惩罚我们。”
　　“辛苦你们了，这种情况还要给我们送粮食。”后勤官说。
　　“苦的不是我们，你更应该和那些农民说谢谢，”
　　运粮官说：“这还没过两年的好日子呢，就旱灾、雪灾和兵灾的，甚至自家皇帝还要大兴土木......真的是够了。”
　　“够了，这话在这里说说就得了，要是被那两口子听见，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管他呢，这世道死了更好。”
　　......
　　与此同时。
　　距离营门不远处的伤兵营。
　　奥托、罗尼乌斯和涅努斯三人从营中走出。
　　他们临走前放下帐帘，帘缝中传出申吟和哀嚎，与帐外的寒风同啸。
　　奥托脸色憔悴，浓密的胡须沾着雪花，眉头紧锁着，和左右两位将军对视了一眼。
　　罗尼乌斯和涅努斯的神情也异常难看，注意到他的眼神后，都朝他摇了摇头。
　　“伤兵越来越多，但药物和医官却越来越少了，”
　　涅努斯低声说：“而且更糟的是，进攻的命令还是没停，他还要逼着我们继续进攻！”
　　“根本不把士兵的命当命啊......”奥托叹息。
　　“新的粮食和补给已经从罗马送到这里了，应该能撑一段时间，”
　　罗尼乌斯说：“但问题是，因为大雪的缘故，下一批得等到三月才能送到，
　　如果不进攻还好说，但一旦维持现在的进攻频率，我们真的能撑那么久吗？”
　　“往好点想，韦帕芗比我们起兵更早，他那里应该也快撑不住了。”奥托道。
　　“呸，所以就是比谁更能耗呗，”
　　涅努斯恨恨地往脚下吐了口浓痰，“一开始说的好听，什么速战速决，什么十面包围，接过转头来还是要打消耗战！”
　　“尼奥斯......大人他还是失算了，他低估了韦帕芗，”
　　奥托无奈道：“不过从另一个方面看，见到他的失误，我反而觉得轻松了些。”
　　“为什么？”
　　“因为这样他才像个人啊，会失误也会犯错，不完美，但更真实。”奥托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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