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2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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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杨氏带着武则天来到客厅，走到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岳山和武士彟说到要有人保这个话题。
武杨氏突然就停住了，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身为前朝宗室很多龌龊事情她太了解了。
不管谁家的女儿成了太子妃都会成为其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肯定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但凡犯错都会被群起而攻之。
当然，事情也没有那么危险。成了太子妃身份就不一样了，外臣没有铁证也不敢随意攻讦你。
而且这个事情值得关注的事情太多了，谁也不会没事儿一直盯着你这个太子妃，最多也就是前面一两年有人心里不舒服挑挑刺儿。
等风头过去后，等大家习惯了你的存在，等你和宗室的人打好关系，那些人就不会在专门盯着你了，到那时候才算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换个性格温顺或者懂的潜伏的女人，这一两年忍忍就过去了。
可自家的女儿……
她看了一眼武则天，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啊。
把她送进宫，是好是坏还真说不准。
要是背后有人力保还好说，问题是武家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满天下都知道武士彟是太上皇的死忠，圣人登基这么多年以前忠于太上皇的人都改换门庭，只有他没有。
他们家族之所以还能存在，是圣人已经坐稳了皇位不想把事情做绝。
但这不意味着武家就是安全的，不知道多少想立功的人在背后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一旦他们露出破绽就会扑上咬一口。
如果武家老老实实的什么事情都不做还好，自保是没有问题的。现在想把女儿送入东宫当太子妃，那就是动了既得利益者的肥肉，人家肯定会下死手。
以武家现在的情况，把女儿送入东宫真的是好事儿吗？
她也和武士彟一样犹豫了。
武则天一直观察母亲的脸色，顿时知道她迟疑了，心下焦急。好不容易能入宫当太子妃，这个机会她绝对不愿意错过。
要如何破局呢？
进宫太危险，除非有人保，武家保不了只能靠外力，可是武家没有这种有能力的亲戚啊。
不过……为什么一定要在亲戚里面找。
天地君亲师，亲人指望不上还有师父。如果我找一个厉害的师父……
武则天眼睛一亮顿时有了主意，只见她伸手拉了拉武杨氏的衣角小声的说出了两个字：“拜师。”
拜师？武杨氏疑惑不已，但见女儿目光一直往岳山方向示意，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只是虽然她很惊讶女儿的想法总是这么出人意料，但并不看好。
“太明显了，他不会同意的。”
“行不行总要试一下。他答应了最好，不肯答应我也就彻底死心不在做太子妃的梦了。”说完武则天盯着武杨氏的眼睛，一步不退。
女儿坚定的模样让武杨氏很无奈，但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抱着侥幸的念头，万一岳山答应了呢。那女儿当太子妃的事情就真的十拿九稳了。
那可是太子妃啊，试一下又能如何呢。
想到这里她微微点头，道：“那娘就陪你搏一回。”
武则天喜道：“谢谢娘。”
武杨氏没有理她，而是赶在武士彟开口放弃前先出声道：“郎君、岳候，我有一个办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夫人你怎么来了？”武士彟把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转头问道。
然后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武则天，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喝道：“你还有脸过来？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郎君。”武杨氏马上站出来维护道：“莫要生气，我刚才已经教训过她了，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这不是来给岳候道歉来了吗。”
语毕她又对武则天道：“还不赶紧给岳候赔罪。”
武则天上前一步，行了个万福礼道：“小女子不懂事刚才多有得罪，还望岳候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没什么，小姑娘敢做敢拼的性格很难得。”岳山笑道。
他心中清楚这应该是武家又一波尝试，很好奇这次又会使出什么样的点子。如果仅仅是让武则天过来道歉，那他会很失望的。
武杨氏顺着他的话说到：“您可别这么说，这丫头小聪明是有，只是打小就缺乏管教性子急又爱自作聪明，我一直想给她找个名师教导。”
“但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些年一直随郎君东奔西跑始终安生不下来，且名师难寻啊，就一直耽搁了。”
名师？岳山隐约猜到了武杨氏要说什么了。于是提前用话堵她，道：“天地君亲师乃纲常伦理之根本，岂能轻易就拜师，还是要慎重一点好。”
武士彟连续喝了两次酒脑子有些不灵光，没搞明白自家媳妇要做什么。但他也能猜到必然是在尝试挽回局面，所以始终保持沉默，生怕打乱了武杨氏的计划。
而武杨氏呢，好似没有听出岳山话里的拒绝之意，继续说道：“拜师确实要慎重。师父师父，师就是父，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所以给畅儿挑选师父才那么困难啊。”
“岳候是学问大家，往来皆是名师大儒，不知道能否为畅儿推荐一位名师。”
说到这里武杨氏在桌子下面使劲儿踢了武士彟一脚，武士彟又不是真喝醉了，到了这个时候岂能不明白自家媳妇的计划。
马上配合道：“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天下还有比写出《教育》一书的岳候更好的师父吗。”
“我当然知道岳候是最好的师父，但畅儿生性愚钝就怕岳候看不上眼，所以才退而求其次让他介绍一个名师。”武杨氏一脸委屈的道。
“呃……”武士彟挠了挠头，半醉半醒的朝岳山赔礼道：“是我考虑不周，岳候勿怪。”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看的岳山直想笑，但……
你们真的要现在让武则天拜我为师吗？这也太红果果了吧。
这主意不像是老谋深算的人想出来的，十有八九……他转头看了始终低眉顺目的武则天一眼。
这种主意肯定是她想出来的。
对这个提议岳山心里当然非常高兴啊。
他又没有阻挠武则天入宫的想法，一直想的是如何和她攀上关系。现在武则天反过来要和他确定师徒关系……
但不能这么轻易就答应，否则岂不是显得自己太心急。
所以他笑着摇头道：“应国公，你心乱了。”
此时武士彟也反应了过来，一张老脸通红，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羞的。但事已至此在犹犹豫豫反而什么都捞不着，干脆将错就错吧。
他借着酒劲儿道：“惹岳候嘲笑了。我武士彟也有私心，也想让自己的家族更进一步。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一旦错过恐怕永生都难以再次遇到。”
“如果今天你没有来我还不敢乱想，可是你偏偏来了……让我如何能甘心就这么放弃。”
岳山依然摇头道：“你的想法我能理解，但事情不是这么办的。今天圣人和娘娘让我来看看武二娘子，然后她就变成了我的徒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武士彟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咬牙道：“日后我武家必以岳候马首是瞻。”
岳山顿了一下，盯着武士彟道：“你确定现在自己是清醒的吗？”
武士彟肯定的道：“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岳山点点头没有在和他说什么，而是转头问武则天道：“你为什么会想出拜我为师这样的想法？”
武则天深吸了口气，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就要来了，她不敢耍什么小聪明，一五一十的道：
“岳候拿走了我最常翻看的那本书，我由此推测您还没有放弃我。”
武士彟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看到岳山从女儿书房带了一本书出来，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而自己的女儿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却马上就的到了消息并有了这一番推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女儿居然如此的优秀。
武则天继续说道：“有您的庇护我胜出的可能性会非常大……而雌鸡化雄失去法力的您应该不介意多一个太子妃为徒。”
“所以我大胆请求母亲代为说项，拜您为师。”
说完她紧张的看着岳山，鼻翼上出了一层细汗。
岳山看了她还一会儿，露出满意的笑容，道：“不错，心细如发敢于拼搏，我就喜欢你这股敢作敢为不怕输的劲头。”
“谢岳候宽宏大量。”武则天喜道。
武士彟也是大喜，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马上假装嗔怒的道：“还叫什么岳候，喊师父。”
“是，师父。”武则天借机下拜。武杨氏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岳山坦然接受了她的跪拜，喝了一口茶，代表收徒礼仪完成。
跟他学过东西的人很多，但那都不算师徒，真正的师徒是要奉茶行拜师礼的。严格来说李承乾也不算他的徒弟只能算是学生。
他真正的徒弟之前只有两个冯易和陈仲，现在又多了个武则天。
拜师礼也分为很多种，复杂的和订婚差不错，请见证人送礼金什么的，简单的只需要一杯茶就可以了。
以现在岳山的江湖地位，他收徒弟一般都会请三两个至交好友在一旁做个见证，否则口说无凭啊。
但武则天情况特殊啊。
一来她是女的拜师不用那么隆重，将来出去了和熟悉的人说一声我收了个女徒弟就可以了。
二来明天就要去皇宫赴宴，也没那个时间请见证人，所以就用了最简单的跪拜奉茶。
等事后在告诉大家自己收了个女徒弟就行了。
虽然这个女徒弟是太子妃，但以岳山的身份和江湖地位，没人敢说三道四。
除开年龄单论文坛地位，就是收皇帝当徒弟都没人能说啥，更何况是太子妃。
拜师礼行过之后，气氛顿时就变得轻松欢快起来。
武则天和武杨氏两人也在桌子旁坐了下来——这一点很重要，古代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只有一种情况可以不用讲究这个礼仪，家宴。
现在这顿饭就变成了家宴的形式。
以茶代酒和武士彟碰了一下之后，岳山问武则天道：“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直接放弃你吗？”
“请师父指点。”武则天恭敬的道。
“因为太子。”岳山叹了口气道。“武士彟放下了自己的杯子，刚才还喜笑颜开的武杨氏马上收敛了笑容，话题涉及到太子他们必须要恭恭敬敬的一字一句听清楚。
恭敬是因为对方是太子，听清楚是为以后和太子打交道做准备。
武则天不动声色的倾听。
“一个雄才大略的父亲，一个母仪天下的母亲，他受到的压力太大了。我是看着他长大的，很清楚他受到的是什么样的压力，也很清楚他是如何压抑自己的本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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