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祸起萧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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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逸云立刻吓出一身冷汗,心想“谋朝篡位”一事莫非已经走漏了风声?此事大逆不道,有可能把爹爹活活气死。而爹爹的怒火肯定也是雷霆万钧。一念至此,李逸云两股战战,只觉得爹爹目光如刀,不敢出声。时当三月,李逸云燥热异常,如同在火炉边煎的药材一般难受。
  李素问回过头来,厉声喝道:“逸云,那假的追风苏合丸是不是你炼制的?”
  李逸云先是一愣,转而狂喜,原来爹爹说的不是篡位一事,但是一瞬间他又感到深深地疑惑,为何爹爹会怀疑自己?弹指之间,他的脑袋里已翻转出千般念头。
  见李逸云不答,李素问更加恼怒,抽出一把戒尺,怒道:“逆子!还不交代?”
  李逸云回过头来,连忙辩解道:“爹爹,我怎么会制造假药?对我丝毫好处也无啊。而且我要么在药铺帮忙打点,要么在书房看书,何曾有机会炼制假药?这同舟堂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看着,几十双眼睛盯着,我也没机会炼制假药。我再怎么不懂事,也知道同舟堂是咱们李家的安身之本,不会自损根基啊!”
  李素问放下戒尺,道:“唉,谅你也不敢。但,刚才你为何如此惊慌?为父不由得不怀疑你心里有鬼。”
  李逸云急中生智,道:“二叔要带我去开洋荤,见见西洋美女,我推辞了,但是推辞得不够果断,其实心里隐隐想去。因此感到羞愧,以为爹爹得知此事,要打骂于我。”
  李素问道:“你二叔太不像话,我得找机会说他两句。”
  李逸云见李素问消了火气,便问道:“爹爹,你为何会怀疑是我炼制假药?”
  李素问长叹道:“你自幼聪明,但是又胆大包天。为父以为你想尝试着炼制追风苏合丸,想破解秘方和工艺,以此施展自己的才华,但是在炼制过程中,你不得其法,炼制出不合格的药物。而这药物被粗心的伙计送到店铺当中,意外卖给病人……”
  李逸云笑道:“爹爹,你也太高看我了。”
  李素问坐在椅子上,盯着书桌上的《本草纲目》发呆,半晌才道:“有这种可能。如果是这样,虽然造成一时损失,但是能及时弥补。如果是有人刻意捣乱,那咱们同舟堂可能就要面对灭顶之灾。”
  李逸云见爹爹说得严重,也不敢怠慢,问道:“何人刻意捣乱?”
  李素问道:“商场如战场,咱们同舟堂生意做得红火,难免有人眼红。为父担心有三种坏人。一是其他药商觊觎咱们的追风苏合丸,购买成品后仿制。不过追风苏合丸有几十道工序,是同舟堂两百多年来无数先贤前辈不断总结经验不断改进而成,不可能凭空仿制。二是有人收买同舟堂的师傅,盗买药方和工序,然后制作追风苏合丸。这两种人都是想走歪门邪道抢生意,倒也不足为惧,咱们只要把被收买的内奸揪出来即可。为父最担心的是第三种人。”
  李逸云听陈掌柜说过第二种情况,自己也猜想过第一种人,没料到还有第三种人,于是问道:“第三种人是什么人?”
  李素问坐了下来,叹道:“想毁掉同舟堂的人。他们不是想仿制追风苏合丸抢生意,而是故意制作假药,混淆视听,制造混乱,让病人和老百姓以为咱们是奸商,以次充好,拿假药出来卖钱,草菅人命!追风苏合丸乃我同舟堂独门秘方,其他药商都没有。倘若假的追风苏合丸大量流入市面,咱们同舟堂就会被百姓无情唾骂,坠入万劫不复深渊。如果是外人想出如此损招,倒也可以预防。万一,万一!是自己人制造假药,那可真是防不胜防。”
  李逸云大为不解,问:“自己人?自己人为何要炼制假药毁自家生意?”
  李素问冷笑道:“自然是心怀怨恨。自陈公陶然、李公千翼两位先人创建同舟堂后,便定下规矩,两家人轮流派人当任司理一职。司理者,大掌柜也,必须由品行最好、才华最佳之人方能担任。这品行最好、才华最佳八个字,当然由其他人共同认定。自吹自擂肯定算不得数。但是一个人极少可能被所有人都推崇,如被大部分人推崇即可。这样一来,有个别人士认为自己也担得起品行最好、才华最佳八个字,为何人老家伙们选他不选我?这样的人就会心怀怨恨。既然同舟堂的大业不给他,他就想毁掉。如此想法者,大有人在。为父便担心陈李两家中有人生出如此心魔,一时堪不透,以至于做出糊涂之举。”
  这一番言语让李素问心头剧震。李素问从来没有想过会有族人会毁掉自家祖业的想法,此人隐藏在黑暗角落,随时可能给出致命一击,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栗。而陈李两家人员众多,想查出来是谁并非容易之事。
  李逸云道:“爹爹,你查出此人是谁了么?”
  李素问道:“还没有。因为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人捣鬼。无端猜忌,只会让众人心寒。唉,麻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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