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风云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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醍醐城治安尚可,大牢里关的人不多,一般不是直接行刑的死囚,就是小偷小摸关不了两天。肖水然倒是特殊,已经经过了一番审问,如今特别关照关在最里面,两边空空荡荡,显得有些阴森。
  肖水然背靠着牢狱的墙壁,一身质地上乘的衣服已经皱的不像样。纵然看起来十分狼狈,他的神色依旧浅淡,似是待在这的并不是大牢,他也不是戴罪而来,不过是闲来无事,时间到了,他还会出去。
  李崇渊打开门,浮梦对着他摇摇头,示意自己进去就行。李崇渊拗不过她,只得让她一个人进去。
  浮梦站在肖水然的面前:肖掌柜别来无恙。
  肖水然看也不看她:该招的,我都招了,我没什么好说的。
  浮梦看着他,面无表情:真的?关于你的母亲,你就不想说点什么?
  肖水然木然地抬起头,看着浮梦的眼神冷冷,他哼出一声:我的母亲?呵,我自幼跟随外婆长大,一查便知。
  浮梦蹲下身,打量了他一番之后,轻笑道:是吗,那我就来查查呗。
  浮梦从袖中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对着肖水然撒去。肖水然被这粉末呛得难受,怒目而视,还没等他发问这是什么,就突然眼睛一翻,整个人就向后倒去,不一会头上就浮出一个半透明的气泡。
  浮梦拍拍手,把粉末拍掉:姜糖的药果然好用。人啊,最喜欢说谎了。我知道问你也问不出什么了,直接看不是更好。
  浮梦伸出手,点了点肖水然的头上的气泡,进入他的梦境。
  浮梦没想到,肖水然的梦境里一片平和。这里是一片极美的江南水乡,树木青翠,水波粼粼,透着一股子春意盎然。
  可是春意在,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肖水然手里握着埙,慢慢往前走,他的迎面走来了女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偏头轻笑。
  肖水然木然地举起手里的埙,吹奏起来。他吹奏的曲子还是之前浮梦听到的那首,名为《白首》的曲子。可是梦境之中的肖水然吹奏的十分不熟练,音时断时续,就连浮梦听来也能听出中间还走了调。
  周围人的笑声变得更加明显,周围女子的面容已经变得看不清,只是能感受到她的笑声,那笑声尖锐刺耳,让人极不舒服。
  别说了!肖水然怒吼一声,周围的场景化作泡影。
  在肖水然的面前走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浮梦曾经在黎宛牧的梦境里见过,她就是黎宛牧的奶娘。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肖水然的脸颊,笑着说:然然,跟妈妈回家吧。
  回家?肖水然一手拍开了那人的手,笑得十分凄厉,我还有家吗?你和爹走的时候,想过我吗?你走开,我没有爹娘!
  场景变化,冬日的雪花中,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将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了一个老妇人,她紧紧地握着拳,强迫自己不伸手去抱住婴儿。
  她将一只埙和一个信封一起交给了老妇人,踏雪转身而去,身影寂寞且决绝。
  幼年时的肖水然总是问老妇人,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父母,唯独自己没有。老妇人就会拿出一些信,告诉肖水然,这些都是他的父母写给他的。为了看懂那么多的字,肖水然开始努力学习认字。信来的时间不定,有时候是一个月,有时候是大半年,每次来肖水然都会很开心,因为他可以拿着这些和小伙伴们说,自己是有父母的,并不是什么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
  可是信能给的支撑和关爱实在太少,直到信再也没来,肖水然也变得越来越沉默。老妇人离世之前把埙和信交给了肖水然,信里是一份乐谱。信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这是肖水然的父亲写的,他的父亲是一个如何有才的人,可是只字未提肖水然。
  肖水然终于明白,他的父母并不会再来找他了。他一边学着埙,一边在乐坊里帮忙,他天资聪慧,耳濡目染之下,居然在乐理上有了不小的精益,这让他在乐坊中有了一席之地,成为了城中有名的乐师。他想着,也许就这样终其一生也不错,等他攒够钱就四处游历,看遍风景。
  一群人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妄想。
  他们告诉他,他身上流着北牧的血,他天生就不适合这江南水乡。他的父母未完成的事,他必须要替他们完成。他从来都没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从前不能,现在也不能。
  浮梦终于明白,为什么肖水然的梦境里,虽然风光美好,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因为这充满着肖水然的恨。
  画面就像走马灯一般快速转换,展现着肖水然的内心。
  他恨自己的身体里为什么流着北牧民族的血,让他就算穿着中原人的衣服,说着中原的官话,他也无法成为中原人。无论他怎么努力地吹奏,他的埙声里也永远无法贴合江南水乡。无论他多么喜欢一个女子,他也不能为她放弃一切,总有人不断地提醒他,他身上背负着的宿命。
  他恨自己的父母,从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已经不在他的身边,所有关于他们的一切都要由别人来告诉他,甚至于他们的容貌。
  他对黎宛牧也恨,他从未享受过的母爱,黎宛牧却代替他,无论是否真心,那些举动终究是真的。
  他走进父母以前住的房子里,手里抚摸着那些摆设,感受着他们存在过的痕迹。他吹奏着父亲写给母亲的曲子,自欺欺人认为父母之间的爱情惊天动地,所以母亲为了爱情舍弃了他,也是可以容忍。可当他开始明白乐理,知道父亲的曲子里,更多的是踽踽独行,在那条路上一走彻底。那首曲子里,并没有母亲。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不过是个谎言。哪怕他也是一个谎言。
  他看着自己喜欢的人,看着她在自己的乐坊中真诚且开心地学习着乐器,看着她把对别人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可她越真,越能反衬出自己的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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