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错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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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往往是不如人愿的,但通常是在无数的痛苦中,在重重矛盾和艰辛中,才使人成熟起来,人总要犯错,那些错,或许对,或许不对,不在乎某个人的眼光,因为总得要有人去做些错事,去成为一个人们眼里的恶人。
  人们通常说,心怀怨恨死去的人会在死后化为亡灵回来复仇,我不并确定这个说法是否正确,如果真的正确,这些年来,我应该会碰到不少亡魂。
  我认为这个说法不正确,真正正确的,应该是活着的那些人,渐渐变成了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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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尾还是没能撑过去。
  他靠在陈默肩头仿佛是睡着了,夹着香烟的手垂在冰冷的台阶下,可陈默知道他还活着,他只是好面子没好意思晕倒所以一直在撑着罢了。
  他睡着的样子不像是刚才那个带领小弟在雨夜里厮杀的狰狞男人,面容平和,呼吸微弱。
  近卫局没人来管下城区这些破人的死活,他们也知道自己在这座城市里并不受谁的待见,看起来风光,可命不是握在自己手里,又能风光的了几天不被砍死在某个寂寥无人的巷口,孤独的望着天空冰冷悄然的死去。
  他们活着没有意义,默默无闻,人们表面恭敬背地里却戳着他们的脊梁痛骂无耻,他们也知道他们活该被骂,但他们还是得活着,努力活出个人样。
  陈默不同情他们,不同情花尾,也不同情今天死在这场夜斗里的帮派成员,他同情不过来,路是人自己选的,是好是坏,终归要有个说法。
  人们都说身不由己,或许一开始的确身不由己,可时间长了连自己也相信了这套说辞,就真的变成了身不由己。
  人不是没法做出改变,只是改变的代价太大,而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没法再强迫自己安稳下来,那些过去做下的恶事,不会因为你改过自新,浪子回头就一笔勾销,从来都不会,否则人如何才能分得清好坏,对错,善恶,否则那些安安稳稳的平凡人受到的欺辱和苦楚如何来终结。
  难道渴望安稳也成了一种错,难道做个好人就天生该被人欺负,难道恶人就不该遭到报应,只因为他可怜,他有着难以启齿的凄惨过去,他就该被原谅。
  这些从来都是两码事。
  强大,就该救助弱者?
  弱小,就该受人庇护?
  我能做到,我就该去为此付出?
  我渴求自保,就是冷血薄情?
  世间从来没有这种强买强卖的道德。
  受害者也当变为加害者,而加害者也许也不过是曾经的受害者,这大地上的事错乱起来,谁也理不清头绪。
  我一边做着无耻的事,一边渴求上天的原谅,所以我就是高尚的?
  不,
  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罢了,不论是对,还是错,把脚步放慢,于是就能看到更多。
  看到那些被冤枉的,看到那些流言蜚语,看到那些言不由衷,也看到十个人对一个人的欺凌,一百个人对十个人的敌视,一万个人对一百个人的“正义”。
  廉价,冠冕堂皇又寡廉鲜耻理直气壮挂在嘴边的正义。
  救护车来的总是太慢,刺耳的笛声打破了下城区常见的寂静,陈默看着花尾被抬上车,他没有跟上去。
  三集会的人和和盛昌去了同一家医院。
  双方在医院里碰头,没死成的马仔们两看相厌,给对方使着脸色,差点又在医院里斗了起来,住院部的主任为这件事愁的头大,可不管是三集会还是和盛昌,一个小小的主任也不敢去得罪。
  医院决心将两帮人调到不同的楼层,说起来简单,但这帮人却从来都不同情达理,他们什么都没有,但唯独有个面子,面子看的比任何事情都大,连来了龙门的东国人也染上了这种恶习。
  谁也没做出退让,于是医院只好将其他病人转房,两帮人天天挤在同一楼层的病房摆脸色,甬道里穿着病号服挂着输液杆互不退让,小伤变大伤,大伤的躺在床上动不了还好,反而拉高了医院的业绩,讲不上好坏。
  好在他们对医院还算的上恭顺,连面对近卫局的他们也没这么客气过,大抵是知道这些人救了他们的命,所以终究有些克制。
  不过要说这些克制到底是来自于鬼姐的探视还是花尾九的示意没人能说的清楚,下城区的恩恩怨怨从来不是非分明,但这些恩怨还没有到该爆发的时候。
  陈默去看望花尾九的时候,他正被护士小姐抢走叼在嘴边还没点燃的香烟,那是个年轻的小护士,也许是花尾九那副欺骗性极强的温和面孔,让她没能对这个帮派打手头子有多少惧怕。
  人是看脸的动物,这谁也没有办法,反而是花尾九的义气和在病人间说一不二的威望让这些阅历不深的小年轻最容易着迷。
  谁不希望能有个这种英雄式的伴侣呢,哪怕他带来的安全感不过是很短暂的错觉,哪怕要为此付出的是比想象中更多的艰辛。
  “看起来,恢复的不错,花尾哥。”陈默揶揄的说,望着离开前瞪了一眼花尾九的小护士,将手上的礼品放在床头柜上。
  “拖了你的福,捡了条命回来,一时半会是没法再动啦,这次最少得躺个把月。”花尾九轻松的说。“拳场的事,就拜托你先顾着了。”
  “我可以?”陈默掏出烟点燃,分给花尾九一支。
  花尾接过来凑在陈默的打火机前点燃,轻吸了一口,吐了口烟圈。
  “也没什么必须要做的,没事的时候过去看看场子,拳场的生意肥仔会去处理,你只要防止有人来闹事就行了,对你不算难。”
  “好。”
  “进来的时候看到手底下的人了吧。”
  陈默点了点头。
  “别看轻了自己,阿默。”花尾九说:“龙门的规矩很多,光是能打不行,你得有后台,有人撑着你,你才能在这里混下去,有些钱看着很容易赚,但有命赚不一定有命花,下城区里鱼龙混杂,大佬们定下的规矩,但小帮会们顾不得这些,总有人自命非凡想做些蠢事,拦都拦不住,很常见的。”
  陈默知道这是花尾九把自己看做了自己人,要带自己做事才会说出这番话,而不是像之前,陈默跟着花尾九打拳,但算不上是自己人。
  好像是他之前说的一句话,有命活下来就认陈默这个兄弟,他这种人说起来很简单,唯有义气两个字,别人看不懂,他们这种人却看的比谁都重。
  仗义多为屠狗辈……
  花尾九从来没有问过陈默的来历,陈默也没提起过,其实来历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因为踏上了这条船,很少再能有回头路可言了,至少对于花尾九这种人,他是没办法回头的,即使他想,他和下城区这些帮会之间的血债也会要了他的命。
  就和现在的陈默一样。
  花尾九之前问陈默怨不怨把他拉上和盛昌的船,因为他看出陈默这种这种人即使不上船不在帮派厮混也能有其他的出路。
  但陈默现在得罪了三集会的人,他如果不上和盛昌的船,三集会就有理由来报复和记恨他,龙门的帮派想要一个无权无势的外来人消失是很简单的事情,何况陈默在下城区的那场夜斗里杀了太多的人,也早就上了近卫局的备案。
  陈默只是听着,听着花尾九教导自己该如何在龙门里做事,听着他许诺的那些所谓的富贵荣华,生死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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