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蜈蚣坝之战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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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兰是在天将破晓时分被卓小花给推醒的。小花紧张地说:“快，集合了！”她一下坐起来，抓起背包便向外跑去。天蒙蒙亮，泛出一丝白光来，犹如湖水折射出来的微弱的光芒。村落依然笼罩在黑暗中，那是因为大青山的阴影依然遮盖着它们。但是山顶上已经是越来越明亮了，似乎有一个精灵正从那里出发，把光明的种子播撒向那些阴暗的地方……
清冽的空气中，没有其他声音，只有沙沙的脚步奔跑声，偶尔间或夹杂着马嘶声，马镫子碰撞的铁器声。当贾兰和小花赶来时，野马特遣队的官兵已经整齐地列队完毕。战马在每个人的身边，它们有的笔直地站立着，有的不安地用前蹄刨着地，有的则响亮地打着响鼻声。由于气候比较冷，它们的鼻孔里喷吐出来的气息如火车烟囱里喷吐出来的白色烟雾那样清晰可见。娜仁大姐正在用期待的目光等候着她们，她手里牵着三匹马，其中有两匹是给贾兰和小花准备的。二人急忙插进队列里。贾兰发现，每个人的神情都很肃穆庄严，就连战马的瞳孔里都闪烁着激动的光泽。
奇剑啸站在队伍前面，他目光炯炯地扫视着大家，什么话也没说，默默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八路军”的臂章，戴在了胳膊上。
所有的战士们都取出臂章，戴在胳膊上。
“上马——出发!”奇剑啸挥手下令。然后他第一个翻身上马，动作十分潇洒。他几乎不用平时的习惯性指令，用双脚去碰撞马的肚皮，那匹大黑马便懂了他的意思，一个箭步蹿了出去，飞一般向村外飞奔而去。须臾之间，野马特遣队已经驰出村落。除了空中依然有些马蹄扬起的尘土还在飘扬之外，村子恢复了往日黎明时的静谧。
大地尚在安睡之中。
之后便是策马急行。贾兰惊奇地发现，自己骑着马完全能跟得上队伍，不会再掉队了，这与她这些天来的苦练是分不开的。她在人伍前就会骑马，只不过骑得没有那么自如。每天，奇剑啸亲自教她骑马，告诉了她许多骑马的秘诀。那秘诀果然有用，马好像和她有了交流，懂得了她的意思，渐渐能够按照她的想法奔跑了。奇剑啸告诉她:什么时候达到了人马合二为一的境界，那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骑手。她觉得这些日子的军事训练增
强了她的体能，自己的体格越来越强壮了。
队伍快要接近蜈蚣坝时，迎面大嘎子策马奔来，到了奇剑啸面前翻身下马:“报告!顺利完成任务。”
“信送到了？”
“送到了，这是冯司令的回信。”
奇剑啸从大嘎子手里接过信看着。苏克上前关切地问：“冯大巴掌答应给我们助战了吗?”
奇剑啸点头笑道：“我就料定他会送这个顺水人情，他说他的传令兵已经去了黄花窝铺，他所属的第三连会按时赶到蜈蚣坝的。”
蜈蚣坝果然山高林密，树木葱茏，特别适合打伏击。八路军战士们将战马拴在林子里的树桩上，然后分散开来，静静地埋伏在大树下、草丛里、沟壑边、战壕里……所有的步枪、机关枪的枪口都对准了山下的小路。一棵高大的树杈上，自称有“千里眼、顺风耳”的灰圪泡蹲在树杈上朝远处观望着。高坡隐蔽处，奇剑啸拿着望远镜瞭望着。战壕里，苏克不时地看表。部队后边，那片茂密的树丛里，娜仁大姐带着贾兰和小花静静地等待着。
一切都显示出一场大战前的宁静。
贾兰的心里最是着急。她渴望战斗打响，可是，却又担心战斗中我方不能占据上风。她的焦虑表现在脸上，她怕被大姐和小花看出来，又竭力想掩饰。这么一下，她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可笑。其实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娜仁大姐和卓小花只是专心做自己的事情，准备绷带和药水，根本没有注意到她。准备工作全部做好后，娜仁大姐带着贾兰和小花也进人了山上的掩体里待命。
说也神了，那灰圪泡居然第一个发现了敌人，比奇剑啸的望远镜还早了几秒钟。他从树杈上站立起来，学着大雁的声音叫了几声，朝着奇剑啸这边摆了三下手，那是鬼子出现的暗号。
几秒钟后，奇剑啸的望远镜里也出现了一支队伍的影像。他很快看见
一面挑在刺刀尖上的太阳旗格外醒目，不可一世地迎风招展。他马上给部队下达命令:“注意，敌人来了，准备战斗！”
所有的战士都拉开枪栓，子弹上膛，注视着前方。
大约半个时辰，山脚下的土路上渐渐出现了一支日伪军的队伍。那些日伪军如人无人之境，根本没想到前方有死神正在恭候着他们。他们大摇大摆地行进着。那些伪军一边走一边抽烟聊天，与走在后面的整齐的日本军队相比，他们更似一盘散沙，根本不像是一支军队。
奇剑啸与日军打过几仗，对他们也算是比较了解。他从心里佩服日军的军事素质，他们显然都经过正规的刻苦训练，枪法精准，反应极快，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有板有眼，决不乱来。他们在战斗中一个个特别冷静，简直就像是一台台杀人机器。所以每次战役中，能打死一两个鬼子实属不易。当冯大巴掌经常吹嘘说他一仗就打死成百上千鬼子的时候，奇剑啸只是冷笑一下，从不相信他的吹嘘。
走在前面的排头兵过后，伪绥蒙军大摇大摆地走来。他们也都骑着马。奇剑啸知道他们是大蒙奸李守信的队伍。抗战前他们大都是马匪，烧杀抢掠，祸害老百姓。他们的骑术也很好，就像草原上的蒙古骑手一样，能歪着身子骑在马背上，让手里的马棒转着圆圈，盒子炮和马刀斜着挂在屁股后面。
骑在马上的日军指挥官也在用望远镜瞭望着。他尤其仔细地察看着路两侧的山崖。由于野马特遣队的战士们隐蔽得好，他什么也没有发现。
山崖上，战士们焦急他等待着出击的命令。奇剑啸却不急，他依然沉稳地盯着山下的敌人，看着日伪军一步步走进我们的包围圈。
日伪军的队伍越走越近。最好的时机到了，奇剑啸突然挥手下令:“打！”
顿时，所有的火力都发挥出威力，枪林弹雨向着敌人泼洒下去，猝不及防的敌人顿时乱成一团。树上，灰圪泡抱着一挺轻机枪射击着。树丛后，战士们用长枪不住地射击；高坡上，机关枪喷射出复仇的子弹。所有的子弹构成了一片枪林弹雨，犹如一张网，向山下的敌人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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