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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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去鄂尔多斯的特别行动小组,叶知秋静下心来,开始苦思冥想。他埋头看一张纸。纸上,有他画的密密麻麻的图形和符号。原来他在用数学筛选法寻找自己的心理盲区,只有找到盲区,就有可能知道贾兰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了。
  “用数学筛选法找人?这倒挺新鲜!处长,有收获吗?”岳丽走进办公室,看见叶知秋正在用功,便问。
  叶知秋摇头回道:“还没有!你帮我分析一下,我的心理盲区是什么?”
  “处长,你先给我讲讲什么是心理盲区。”
  “据我分析,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块盲区。你想不到的地方,被你的心理筛查所遗漏的地方,也就是最容易被敌人利用的地方。”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盲区?”
  “我没有仔细研究过,它可能与每个人的幼年、童年、甚至于婴儿时期的心理伤害有着密切的关联。”
  岳丽突然想出了一个好主意:“处长,咱们处里不是有很多画册吗?我把卓资山各个地方的照片让你看一遍,也许会有所收获呢。”
  叶知秋同意试一下。岳丽让人从资料室里抱来了许多画册,然后,她一本接一本地打开那些画册,让叶知秋一张一张地观看着。
  一张张自然风景照片和卓资山镇的有关建筑照片从叶知秋眼前闪过。
  岳丽耐心地翻着照片。当她翻到第十三本画册时,叶知秋喊了一声:“停!翻回去,再让我看一眼刚才的那一幅照片!”
  岳丽翻回到上一张图片——那是教堂。
  “教堂?”
  叶知秋激动地点头。不错,就是教堂!教堂是他的心理盲区。叶知秋从小就对教堂有敬畏之感,归绥城的那座阴森森的教堂给他的童年留下了沉重的明影。他喜欢在将军衙署玩耍,却不愿意跟着姥姥去教堂。有一回,笃信基督教的姥姥拉着他去教堂参加一个葬礼,他目睹了一具尸体——那尸体的脸部被炸弹给炸得稀巴烂,极为丑陋。叶知秋被那具尸体吓坏了,从此,他再也不去教堂了,甚至不愿意去想它……而这教堂,恰恰是董心洁的地盘。按照逻辑推理,贾兰就应该藏在这个教堂里!
  “我马上带人去教堂!”岳丽雷厉风行,立即行动,带一伙特务出来上了车,两辆车急奔梅力盖图而去。
  岳丽出去后,叶知秋急忙给田中打电话汇报情况。他没想到,他的电话却被石田给监听了。石田放下耳机,忧心忡忡地看着渡边,告诉他说:鹫巢的人去教堂抓贾兰了!
  渡边吓了一跳:“我们得马上通知贾兰啊!如果她被捕了,你和八路军团长见面的事情,就有可能泄露出去。”
  “不能让贾兰落在他们手里。”石田思忖着说,马上抓起电话:“喂,请给我接梅力盖图教堂……”
  梅力盖图教堂的电话是贾二河为董心洁安装的。为此,还专门拉了一根电话线。二爷安电话是为了和董心洁联系方便,没想到,这电话到后来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董心洁接听了石田的电话之后,知道情况不妙,十万火急,放下电话,就匆匆走了出去。
  那时,在修女们居住的房间里,苏菲正捧着一本书看着,却不时望着窗外等候着贾兰归来。忽然附近隐约传来一阵嘈杂声。她听得出来,其中有—个声音是董心洁的,她大声叫着:“干什么?教堂是神圣的地方,你们不能随便乱闯。”
  苏菲一惊,知道出事了,急忙跑到窗前向外张望。她看见院子里,岳丽带着几个特务,正在到处搜查。他们闯进一间修女的房间,传来修女们的惊叫声。他们又要闯进另外一间宿舍,董心洁拦住他们,不让她进贾兰住的那个房间。岳丽一把将董心洁推开,带两个特务闯了进来。
  苏菲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停止跳动了。
  岳丽死死地盯着苏菲,她想起了这个美丽的犹太姑娘:“你的同屋,叫什么名字?”
  “叫李楠。”
  “李楠?她人呢?”
  “她前两天回归绥了。”
  岳丽怀疑地四下扫视着:“不对吧,她应该是叫贾兰吧?”
  苏菲沉着地说:“什么贾兰?我没听说过。”
  “你别跟我装糊涂!快说,这张床上住着的是不是贾兰?”
  董心洁这时跟进来:“我以上帝的名义作证,苏菲说的是真的,以前这里住着的一位修女嬷嬷是叫李楠,她已经回归绥城了!”
  岳丽狐疑的目光在房间里搜寻了半天,没发现什么破绽,带人走出了房间。从各个房间里搜查的特务纷纷窜出来,向岳丽报告:没有发现贾兰……岳丽下令:“就在这里设下埋伏,严禁任何人出人。贾兰真的住在这里的话,她还会回来!我们给她来个守株待兔。”
  而在贾兰的房间里,苏菲和董心洁都非常着急。怎么办?必须得想办法给贾兰送信啊,她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也许她正在往回走的路上,只要她一回来,肯定会被他们抓走的!可是这时候谁也出不去了,没有办法把这儿的情况告诉她呀。董心洁双手合十祈祷着:“上帝保佑,但愿贾兰别回来……”
  可是苏菲却再也坐不住了,她突然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董心洁吃惊地跟了出去。她在院子里呼喊着苏菲。但苏菲根本不听,依然快步小跑着向附近教堂的钟楼奔去。
  与此同时,岳丽也发现了苏菲,她命令苏菲站住!苏菲不理睐岳丽,继续向前飞奔。岳丽情知不妙,对手下特务说:“她要去报信儿,快追!”
  有个特务急忙掏枪,瞄准苏菲欲射击,被岳丽把枪打飞:“浑账,不能开枪!枪一响,贾兰还会回来嘛!”
  苏菲很快跑进了教堂钟楼。岳丽带人追进了钟楼里。苏菲沿着陡峭的楼梯,飞快地向上攀登。岳丽带人追来,她抬头看了一眼,似乎意识到什么,急忙向楼梯方向奔去。苏菲的脚在楼梯上飞快地奔跑着,下面楼梯上岳丽和特务们也在奔跑。
  苏菲终于爬到钟楼顶上,她不顾一切地抓住那根横杠,猛地向那口大钟撞去——大钟发出一声雷鸣般的轰响。
  苏菲用力撞着,悠长的钟声传得很远……而已经走到教堂门外的贾兰,正是听到这钟声,马上意识到危险,掉头走向附近的原野。
  岳丽冲上楼顶,看着正在撞钟的苏菲,恶狠狠地举起枪来。苏菲不理睬岳丽,继续撞钟。岳丽开了一枪:砰……
  苏菲中弹,慢慢倒下。她的胸口涌出了青春的热血。她美丽的眼睛始
  终那样睁着,显得睫毛很长很浓。她倒在青石板的地上,保持着一个永恒的姿态,那是犹太女人特有的姿态,优雅而凄美。她的血沿着青石板流淌着,流进了石板的缝隙间,滋润了中国北方那片肥沃的土地……
  钟声戛然而止,只有余音还在回绕着。一群受惊的鸽子呼啦啦飞上了夜空,把蓝色的天空染得一片苍白。
  暮色中,升起了一轮月亮,很亮。
  ……
  当岳丽将情况报告给叶知秋之后,叶知秋恶狠狠地给了岳丽一个大嘴巴:“贾兰跑了?妈的,你怎么搞的?为什么没有抓住贾兰?”
  岳丽有些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要不是董心洁救了她,我们百分之百能抓住贾兰……处长,怪我办事不力。”
  “这么一来,我们只能从董心洁嘴里,挖出贾兰和奇剑啸的下落了!”
  “处长,董心洁我已经把她带回来了,她会不会真的是共产党?”
  “我一直怀疑董心洁是共产党绥中地下组织的重要负责人!现在可以证实,我的猜测没错。”
  “她会不会是胡杨?”
  “她要真的是胡杨,那可就是逮住了一条大鱼啊!”叶知秋有些亢奋起来,他让岳丽马上去审董心洁。
  岳丽刚走,办公室的门便“嗵”的一声开了,是石田站在门口。
  叶知秋虚假地笑着说:“哎呀,石田君,稀客……”
  石田阴沉着脸,走到叶知秋面前质问道:“你为什么公报私仇?”
  叶知秋假装一脸的茫然:“这话是从何说起?”
  “别装了,你为什么抓我干妈?”
  “我正想通知你呢,石田君!你干妈董心洁帮助贾兰脱逃,我们怀疑她是绥中的地下党。”
  石田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叶知秋,你有气有恨尽管冲我来。抓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石田君,请坐!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石田坐下,“你要和我谈什么?”
  “首先,我得向你做个解释,对你太太的死,我感到非常遗憾,不过,照片的事情我并不知情,那都是我手下的人干的……”
  “这种哄小孩子的话,你以为我也信么?”
  “信不信由你。不过,据我所知,最近,你好像和八路军独立团的奇团长见面了,是吧?
  石田一惊——这事儿他已经知道了?他的消息好灵通啊。
  “叶知秋,你想给我栽赃,把我也抓到你们鹫巢来,是吧?”
  “岂敢!石田君,这么跟你说吧!卓资山的一切,都在我们鹫巢的掌控之中,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我希望你好自为之,最好说出贾兰和奇剑啸的藏身之处。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不说,你干妈的性命就难保了!”
  “你在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忠告。如果你还念着你干妈的情意,就应该配合我们行动!”
  “叶知秋,你会后悔的。”
  “我这么做,是为了让你将来不后悔。”
  “我告诉你叶知秋!我干妈受到任何伤害,我都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她不仅是你的干妈,也是我妻子的姨妈。我怎么会让她老人家受委屈呢!我会给她无微不至的照顾。”
  石田看了叶知秋一眼,知道跟他再也无话可说了,便大步向外走去。
  ……
  寂静的小树林里,只有石田和贾兰二人。秋天的阳光不屈不挠地穿透树叶的缝隙间,投射到林间的草地上,也落在人的身上,形成了斑驳陆离的光影。林间充满了青草腐烂时的气息。
  石田的神情非常激动:“……我不能再等了,一想到干妈在鹫巢忍受着残酷的折磨,我一分钟也坐不住了。我想带特高课的几个人,出其不意地把干妈从鹫巢里救出来。”
  贾兰摇头说:“叶知秋早有防备,你这样硬拼硬打,正好中了他的奸计,他巴不得你现在带人去攻打鹫巢呢!”
  “那我就这样干等着?”
  “这样你看行不行!你先回宪兵队,让你的手下去找田中,就说鹫巢抓住了一个绥中地下党的重要人物,可叶知秋与这个人有亲戚关系,他可能会偏袒她,甚至于放了他,应该把她交给你们特高课来审。”
  “这办法好!只要能把干妈从鹫巢提出来,我就能救她!”
  方案形成了,石田急急忙忙地离开了贾兰,返回到宪兵队。
  却说董心洁被岳丽抓进了鹫巢,叶知秋马上去看望她,并且假惺惺地装出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一面连连自责,怪手下办事不力,一面扶着董心洁坐下。
  “董姨您瞧,我出差不在卓资山刚一两天,他们就把您抓进来了。这些人太不会办事了,我要严惩他们,必须得严惩……不过,您既然来了,不妨住上一两天,咱们也好拉拉家常。”
  董心洁只是淡漠地看着叶知秋,没有说话。其实她心知肚明,跟这种人,她实在是无话可说。
  叶知秋有几分尴尬:“董姨,我知道您对我们心里有气。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干我们这行的就是不能徇私,希望您能理解……董姨,你说句话啊!”
  “我不是你的姨,别这么叫我。”董心洁冷冷地说。
  “那我叫您董院长行吗?”
  “随你的便。”
  “院长,贾兰潜伏回卓资山,是你一手安排的吧!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这样冒死去救她的吧?”
  “贾兰是我们贾家的人,我当然会冒死救她了。”
  叶知秋盯着董心洁,突然话锋一转:“您就是绥中地下党负责人胡杨,对不对?”
  董心洁没有说话,神情漠然。叶知秋从她的面部看不到任何的表情,所以也就无法判断她对这句问话的态度,是承认,还是否认?
  “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叶知秋有些恼羞成怒:“董院长,只要您说出贾兰和奇剑啸现在藏在什么地方,我马上送您回家。真的,您那个日本干儿子急坏了,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们不想伤害您。”
  董心洁依然不语。
  叶知秋无可奈何地说:“看来,您是一直要跟我装哑巴了。”
  岳丽在一旁说:“处长,用刑吧!”
  “董院长,这可是你逼得我啊!”看着董心洁还是无语,叶知秋气恼地摆了一下手。
  两个打手将董心洁推了出去,旁边就是刑室。岳丽亲自上阵,用皮鞭抽打着董心洁,直到将她的外衣抽成一条条一缕缕,才作罢。董心洁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没有发出一句呻吟来。这倒使岳丽害怕起来——这个女人,难道她的皮肉没有疼痛的感觉么?难道她没有神经么?早已经皮开肉绽了,却一声不吭,这太可怕了啊!她曾经给多少人用过刑,她知道鞭子抽打人的哪个部位最疼痛。其中有五大三粗的硬汉子。他们不过十几鞭子,就哭爹喊娘的叫开了,有的人甚至于管她叫奶奶,哀求她手下留情。可像董心洁这样一个能够忍受得住痛苦的,今天却是头一回遇到过。
  一个时辰后,岳丽气鼓鼓地回到叶知秋的办公室里,她头上满是汗水,身上带着血迹。叶知秋看着她微笑着说:“我估计你是无功而返。”
  “这个女人,她身上好像根本没有神经,再残酷的刑罚用在她身上都不起作用,她哼都不哼一声!我审犯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碰到过一个像她这样的人。”
  “那就更说明问题了——她意志坚强,受过专业训练,更像是共产党的顽固分子。现在就看石田的了,他不想让他干娘死在我们手里,这一两天之内,就会有所行动。”
  “处长真想处死这个女人吗?”
  叶知秋点头说:“对!贾家像轰一条狗一样把我轰出来。我要杀了董心洁,给贾家一点儿颜色看看!”
  “董心洁在绥远的名气很大,杀了她,会不会引起公愤呢?据说就连德王都非常赏识这个女人呢?”
  “那我们就秘密处决,让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叶知秋恶狠狠地说。
  ……
  在石田的朋友当中,渡边是个非常讲义气的男人。为了帮石田救出他的干妈,他不顾一切跑来找田中。田中透过金丝边眼镜,用一种不可捉摸的目光瞟着渡边问:
  “这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
  “她可能是共产党在绥中的重要负责人,我们把她要过来严加审讯,也许会摸出一张绥中地区地下情报组织的大网。”
  “这么重要的事情,叶知秋为什么没向我汇报?”
  “叶知秋跟这个女人是亲戚关系,他是知情不报。”渡边添油加醋地说。
  田中冷笑了一下,拿起电话,接通了鹫巢叶知秋的办公室。他问叶知秋是不是抓了一个共产党嫌疑人。得到叶知秋的肯定回答之后,田中接着问那女人是不是绥中共产党的重要负责人?叶知秋急忙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她就是绥中地下党的负责人,所以没敢向您汇报!田中让叶知秋马上把董心洁送到宪兵队来,让特高课审这个女人。叶知秋一听马上急了,说:这个女人也许不那么重要,我们可能抓错人了!再说,她是你们宪兵队石田秀吉的干妈,由他们来审,恐怕不合适吧!
  田中听了非常吃惊:“你们抓的女人是石田的干妈?既然这样,特高课理应回避,那就由你们来审吧!不过,你要随时把审讯的结果吿诉我。”
  叶知秋放下电话,心中非常不快。幸亏田中及时改变主意,没让他把董心洁送到特高课那边去。他知道肯定是石田得到消息,才找了田中,想把董心洁弄到特高课去。他对站在面前的岳丽冷笑着说:“石田这个混蛋想通过田中来压我,把董心洁弄到他那去,我让他的如意算盘打不成!”
  “石田会不会狗急跳墙,跟我们来硬的。”
  “谅他也没有那个胆子!对了,贵宝他们走了几天了?”
  “今天是第三天。”岳丽说。
  “怎么还没有消息?我担心‘黄羊行动’进展不顺利。”
  “贵宝办事比较稳妥的,今天应该会有消息!”
  叶知秋依然忧心忡忡的样子:“我担心,弄不好会出事儿的,我们得做好两手准备啊。”
  他的预感并没有欺骗他,巨大的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
  ……
  奇剑啸和他的小分队飞奔到东滩村,与贾兰见面。东滩村离卓资山镇已经很近了。但是日伪军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西部和北部,却对东部有所忽略。相对来说,这里是敌人防范的一个死角,暂时是安全的。
  一见面,贾兰顾不上对奇剑啸说别的,马上说起了如何营救董心洁的事情来。
  “团长,石田现在救人心切,咱们让他带宪兵队的人去鹫巢强行提人,如果叶知秋不给,他们就动武。”贾兰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奇剑啸马上摇头否定了这个方案:“不行,叶知秋肯定调集人手做了防范,只凭石田他们一两个人强行动手,只怕是难以成功。”
  贾兰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鹫巢不是有个特务小头目在我们手上嘛!能不能利用他做个筹码?”
  令奇剑啸高兴的是,每一回,贾兰总是能和他想到一块儿去,贾兰的提议也正是他所想的。他之所以把贵宝带过来,就是想利用他。
  “看来你已经有计划了。”贾兰感觉自己在奇剑啸面前,永远是个小学生,他永远比自己要高一筹。
  奇剑啸深思熟虑地说:“这次营救董院长,贵宝是个关键的人物,我们得想办法做贵宝的工作,让他配合我们行动。”
  大嘎子摇头说:“那家伙是个死顽固,他肯定不会跟我们合作的!”
  贾兰说:“那也不见得,只要抓住他的软肋,就能让他乖乖地听话。”
  柱子问:“这个贵宝的软肋是什么?”
  奇剑啸把目光投向贾兰。他相信贾兰已经做了大量的工作。果然,贾兰对大家讲了当初她在鹫巢做卧底时,曾听岳丽说过,贵宝是个孤儿。卓资山镇有个青帮老大叫黑皮八爷,他从小收养了贵宝,对贵宝恩重如山。贵宝只听黑八爷的话。”
  “我们只要能找到黑皮八爷,说服他出面,贵宝也许会配合我们的行动。”贾兰最后总结性地说。
  可是谁又能和黑皮八爷说上话儿呢?贾兰想起了一个人——三哥。那一回,三哥赶车送她和小五子回到红召,她就看出这是一个非常可信的人。她记得小五子说,三哥曾经在帮会里干过,为人非常义气。如果找到他,他可能会帮着他们见到黑八爷。
  这天,奇剑啸与贾兰二人装扮成一对刚刚结婚不久的小两口儿。贾兰完全是一副刚刚过门儿的新媳妇儿的打扮,像当地所有的小媳妇一样,她斜着身子坐在毛驴儿上;而奇剑啸则打扮成一位乡下土头土脑的小后生,拉着毛驴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泽。二人进了卓资山镇,一路上惹得不少人向他们注目,有的小媳妇悄悄地对身边的男人说:看人家,那才叫绝配呢,女的喜人,男的英俊哩……贾兰听见了,忍不住与奇剑啸逗趣儿,问:
  “剑啸,你啥时候真的娶我啊?”
  奇剑啸全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是玩笑话,他很认真地对贾兰说:“等到我们胜利了,打跑了日本鬼子,我肯定娶你。”
  “一言为定?”
  “长生天在上,可以为证。”
  贾兰的脸上充满了幸福的憧憬。她相信奇剑啸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那肯定是会实现的。
  混进县城非常容易。那些守城的绥蒙自卫军一个个非常懒散,并不认真检查每一个行人。当贾兰和奇剑啸走在东街上时,贾兰看着家乡那些熟悉的建筑物,看着那熟悉的热闹和繁华,她心中忍不住泛上一阵亲切的感觉。尤其是从远处看见幽兰阁的房顶时,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跑回家的冲动。她多想带着奇剑啸一起回家啊!如果她把奇剑啸介绍给家人,估计爹爹和母亲还有姐姐都会乐疯了……哦,姐姐,她现在怎么样啦?叶知秋那个混蛋还去骚扰她吗?听董姨说,父亲准备让母亲和姐姐离开卓资山镇,去归绥城的公馆住一段日子。虽然那里也是日占区,但毕竟离开鹫巢远一些,不会受叶知秋的迫害……但愿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卓资山镇啊……
  奇剑啸似乎看出了贾兰的心思,低声说:要不然,你回家看一眼?我在外面等你?”
  贾兰很果断地摇了摇头。自从上一回二后生被杀之后,她已经学会了用理智来约束情感。她知道此时此刻,鹫巢的特务肯定会蹲守在幽兰阁的门外,密切地监视着每一个进出贾家的人。如果她进了家,鹫巢马上就会知道,那么一来,岂不是坏了营救董姨的大事儿?
  其实奇剑啸也是在试探贾兰,看一看她是不是已经成熟了。看见她如此坚定果断地摇头拒绝了他的建议,他欣慰地笑了一下。这一笑,也暴露了他刚才那番话的用意。贾兰瞟他一眼,说:“你可真坏,故意试探我吧?
  看我的立场是不是坚定对吧?”奇剑啸也不否认,只是笑笑而已。
  他们来到了最热闹的戏园子门前。贾兰隐约记得听小五子说过,三哥
  一直在戏园里给人家看场子。他们把毛驴拴在戏园门前的一棵树底下,然后奇剑啸过去买了两张戏票。他拉起贾兰的手向戏园子里走去。贾兰装出羞羞答答的样子,低着头往里走。其实她是怕撞见熟人,被熟人认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幸亏白天听戏的人不多。戏园里稀稀拉拉没有几个观众。贾兰和奇剑啸刚刚在座位上坐下来,台上的锣鼓家什就响起来。贾兰紧握住身边奇剑啸的手,低声说:“还是头一回跟你一起听戏哩。”奇剑啸意味深长地说:“往后,我们一起听戏的机会多着哩。”贾兰说:“这种感觉真好。”奇剑啸说:“别忘了我们到这儿来的目的是什么,别当是真的来听戏的。”贾兰笑着说:“当然不会忘啦。”其实自从进了戏院,贾兰的目光一直四下寻找着。戏开了一会儿,她很快发现了三哥。
  戏演到一半儿是要休场的。贾兰便离开了座位,走向三哥。她知道三哥姓马,低低地叫了一声:“马三哥……”
  马三哥看见贾兰,目光里流露出惊诧:“贾小姐?”
  这时奇剑啸也走了过来。贾兰把他介绍给马三哥:“这是俺男人,这是三哥。”
  奇剑啸问三哥:“能找个安静些的地方吗?”
  马三哥做个手势,示意跟他走。不一会儿,三哥把奇剑啸和贾兰领到了旁边的一间休息室里。贾兰想了起来,小时候她跟父亲到这儿来看戏,休息的时候,父亲就带她到这儿来喝茶。这是一间专门为有钱人准备的休息间,在这谈些重要的事情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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