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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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别墅,书房里的灯光一直亮至后半夜。
  
  贺南方孤独的身影立在宽大的落地窗前,静默无声。他背在身后的大手里,握着一枚黑色丝绒材质的盒子。
  
  这个盒子里有一枚戒指,原本计划今晚跟李苒商量婚事,哪知两人大吵了一架,本应该送出的戒指,此时却静静地躺在他的手里。
  
  帘幕垂落的黑夜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他却盯着出神。
  
  直到旁边的手机震响,才将他飘忽不定的思绪拉回。
  
  **
  此时的南山疗养院,夜已经很深。
  院里的莲花池子不知什么时候跳进一只青蛙,聒噪的声音将夜喊透。
  
  贺老爷子向来觉少眠浅,被吵醒后便再也睡不着,喊来外面守夜的人。
  苍老的声音洪亮:“几点了。”
  
  守夜的人进来,轻手轻脚地将床头的灯盏打开:“十一点。”
  
  老爷子点点头,他年纪大了,作息稍有混乱,经常晚上七八点便有倦意,十一二点又会醒来。
  
  苍老虬劲的手缓慢地将身子撑起,护工连忙过来搀扶,却被他挥过去:“不用。”
  
  睡不着了的间隙,老人抬着眼皮看到床边摆着的相片。
  
  贺南方好些日子没打电话过来,他平日公务繁忙,且早已能独当一面,老爷子并不担心他。
  
  皎洁浓重的月色衬得人心底思念愈发清晰,老爷子抬手:“去拿电话。”
  
  电话拨过去很快被接通,老爷子一点都不意外贺南方还没休息。苍暮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南方。”
  
  贺南方握着手机,低头看手里的戒指盒,应了一声:“爷爷。”
  
  他是老爷子一手栽培出来的。一开口,老爷子便听出他心里有事,不动声色地问:“怎么没睡,遇到什么事?”
  
  贺南方沉默不语,贺家男人的心事一向藏的深,只要他不愿意吐露,表面上他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像对待爱情,只要他强硬起来,李苒就永远发现不了他心底柔软的一面。
  
  老爷子不急不徐,他这辈子经风历雨,早已稳当如盘。
  况且贺南方能力出众,执掌贺家这么些年,生意上能惹动老爷子操心的,屈指可数。
  
  想必是别的事情了。
  
  他颇有耐心第旁敲侧击,语气关怀:“苒苒呢?许久没和她说话。”老爷子往这上一引,果真便猜对了。
  
  这头的贺南方握着手机,冷哼了一声。
  
  老爷子一听,便什么都明白了。
  或许年纪大了,早年在商场胆识气魄,晚年沉淀下来后变得慈祥。贺南方是他唯一的孙子,老爷子的心有一半是系在他们身上。
  
  他的声音带着揶揄:“跟苒苒吵架了?”
  
  这头闷闷的声音,相当不情愿:“嗯。”
  
  老爷子声音浑厚,笑了笑:“苒苒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
  
  贺南方不说话,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皱着眉头暗自想,他还不算好好待她?
  
  他送她最名贵的珠宝首饰,给过她未婚妻的身份地位,家里一堆佣人阿姨照顾着她。
  这种生活......是上流社会女人们争相追求的。
  
  可她偏偏还不知足,总想着一个人偷跑出去。
  一想到她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可能会有什么危险,贺南方不去想,当初是如何发了疯似的满世界找她。
  
  电话这头,老爷子语重心长:“苒苒她是你以后的妻子,你要好好爱护他。”想两人还年轻,有些矛盾也很正常。
  李苒性格乐观,脾气温顺,大概也不会生气太久。
  
  贺南方硬邦邦地问:“妻子?如果她不想嫁给我......”
  
  老爷子睁着发沉的双眼,声音叹道:“她心里有你。”
  
  他眼神垂落,霸道的语气里竟透着委屈:“她变了。”
  
  老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南方,你要记住。人的感情是不能被伤害的,一次的伤害可能用十次的好都弥补不回来。”
  “有错能改,就有回去的机会。”
  
  开导贺南方几句后,让他对李苒好些,便有了倦意。
  
  贺南方静静地听着,半晌才皱着眉头答:“还能回去吗?”
  
  老爷子声音几乎听不可闻,语重心长:“苒苒现在长大了,你要尊重她,把你的脾气收一收。”
  “明白没有。”
  
  贺南方心里想,他的脾气还不够好?今晚她都敢打他,没等到他生气,她自己却吓得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
  
  他还要忍着怒气去哄她。
  
  自从李苒变了之后,贺南方觉得自己渐渐也变了。
  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老爷子:“她现在脾气很大......都不说喜欢我。”
  
  那头电话渐渐没了声音,老爷子闭上眼,瞌睡起来。
  
  护工将电话从他手里接过,低声道:“老爷子睡了。”
  
  挂了电话后,贺南方深思熟虑了一番。
  或许是老爷子提醒让他对李苒好的缘故。他决定这次的事情,先暂且放过李苒,不跟她计较这件事。
  
  她现在是只跃跃欲试,扑棱着翅膀,随时准备飞走的小雀儿。
  他要做的只是不让她飞走,如果她能乖一点......那他不介意再对她好一些。
  
  这样说服自己以后,贺南方别扭了一晚上的脾气,终于自我说服。
  
  于是又顺理成章地摸进了李苒的卧室。
  
  他从外面进来时,李苒正躺在床上,背对外面。
  纤瘦的身影掩在厚重的床铺中间,浅黄昏暗的墙灯之下,有一片模糊,不明显的轮廓。
  
  高大的男人披着清冷的月色躺下,李苒睁开眼片刻,又闭眼假寐。
  
  贺南方转过身,无声地看了一会儿后,伸出手先是在空中犹豫不决地抬了抬,最后落在李苒的肩膀上。
  再然后,将她整个人掰过来,摁进自己怀里。
  
  这一连串粗鲁又霸道的动作,惹得李苒火大,睁开眼推他,怒道:“有病?”
  
  贺南方低头,眼神隐藏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楚情绪,依旧执着地抱着她。
  
  李苒被他搂着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刚洗过澡,身上撒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清冷地藏在嗅觉的最底端,淡雅到......捕捉不了。
  
  因为两人靠的很近,周身又混杂一些李苒身上的气息。
  
  似乎是嫌靠的不够紧,贺南方将李苒的头轻轻抬起,手臂从她的颈部横穿过去,让她枕着。
  
  做完这一切,贺南方心里舒服多了,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李苒虽然意识清醒,但心里极累的,眼皮都不想睁开一下。
  她任由贺南方折腾着,可搭在腰上的手紧得她难受。
  
  “你还有完没完!”她吼去,伴随着不舒服的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去推他。
  
  结果很悲哀的发现,贺南方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他的骨架、肌肉已然是一副强壮成年人的模样。
  
  她用尽全身力气,旁边的人纹丝不动。
  
  蓦地抬起头,黑夜里那双生气的眼睛像是被擦拭过的宝石,带着一小簇火苗和亮光。
  
  墙角落里摆放着的夜灯,施舍了一小段光线过来,隐约可以看出男人的轮廓。男人的气场很容易地融入进黑夜,让人感到深不可测。
  
  李苒不知道大半夜紧紧地搂着她,不让她睡觉又是干什么。
  “你放开我。”
  
  贺南方眼神半睁着,那双跟黑夜同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她。
  李苒被他箍得睡不着,而跟他讲话又不理。
  
  气急之下,猛地上前,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下一秒咬住。
  
  蓬勃跳动的动脉隐藏在脆弱的皮肤之下,李苒这一口咬的极深,纯属泄愤,所以很快便出了血。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混着卧室里点着的一种不知名香料,将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渐渐旖旎。
  
  李苒尝到淡淡的血腥味,贺南方似乎不知疼痛一般,依旧纹丝不动。
  
  无声的较量以她先松口为结束,离开时,尖锐的贝齿之上还残留着一点点血腥。
  大半夜,她跟个神经病较量什么?
  
  贺南方大概是被李苒咬的清醒了些,半阖的双眼完全睁开,他低头俯视怀里的人。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因为疼发怒,也没有松开李苒。
  他稳如泰山的神情似乎在告诉李苒——你折腾吧,反正我不放手。
  “我累了。”贺南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你要是折腾玩了,我就睡了。”
  李苒愣住,见她不动,贺南方重新闭上眼。
  
  李苒却越想越气:“贺南方,你是不是有病?”
  
  贺南方并不想理她,他闭上双眼,不置一词。
  
  李苒很想骂人,可是这么多年的教养只能让她吐出“王八蛋”三个字。
  “贺南方,你就是王八蛋。”
  “强/盗。”
  “混蛋。”
  
  男人似乎是睡着了,但是紧紧搂着的手臂丝毫不见松懈。他的举动清晰地告诉李苒,她的任何辱骂都是徒劳的。
  他像是坐实了强/盗的名声似的,用着强劲。
  
  她睁开眼,像一只圆眼的猫咪,努力地瞪着。
  
  贺南方轻飘飘地掀了一下眼皮,带着浓重的睡意:“你不困?”
  
  “你搂着我睡不着!”
  
  贺南方:“习惯就好了。”
  
  习惯?他真敢讲,李苒的肋骨快被他勒断,靠在他的怀里,一点多余的空气都挤不进去。
  “你还能更不要脸吗?”
  
  男人似乎有些困了,饱含睡意的嗓音,轻哼了一声:“嗯。”
  
  李苒泄气,她盯了一会儿,发现这个人真的像是要睡着了。
  于是重新改变策略,她艰难地蠕动片刻,背过身去,然后弓起背,将手脚伸到外面。
  整个人弯成一个c字形。
  
  以这种高难度的姿势,李苒渐渐呼吸平稳,沉沉地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男人睁开黑漆漆的双眼,那双复杂的眼睛里,包含着不解,无奈。
  又将她的手脚小心翼翼地放进被子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闭眼,浅浅地睡去。
  
  **
  第二天一早,李苒醒来时已经不见贺南方,旁边的床铺冰冷,依稀能看到睡过的痕迹。
  
  想起今天要开车送李昌明去研究所的事情,赤着脚从床上下来,去包里拿手机,结果摸了空。
  手机放在一边桌上。
  贺南方这个狗男人,又翻她手机了。
  
  下楼时,贺母正坐在餐厅吃早餐,不见贺南方和李昌明。
  
  四月底,温度渐升,她赤着脚去厨房。路过餐厅时,贺母看着她光着的脚:“又不穿鞋,没规矩。”
  李苒懒得理她,从餐厅路过时,连个眼神都没留。白晃晃的脚丫子,像是踩在贺母脸上,让她心头一梗。
  
  厨房里,文阿姨做了养身粥。李苒不太想去餐厅见贺母,于是靠在大理石装饰的水台边,舀着手里的粥。
  
  “文姨,我爸呢?”文阿姨的厨艺非常好,她的祖上是闽南人,家传绝学是炖的一手好汤,即使相同的食材,换一个人就炖不出这个味道。
  
  李苒胃口大开,连吃了两碗。
  
  文阿姨擦了擦手,“贺先生一早带您父亲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李苒听完这句话时手里的粥还没吃完,愣了一秒,随后想到什么,放下碗,转身回到客厅。
  
  客厅的沙发旁放着一台老式座机,白色机身,话筒上镶着两圈金边。
  
  李苒快速地拨了贺南方的电话,那头很快接通。
  
  她的心脏剧烈地块要跳出胸膛,声音不可察觉地颤抖:“你把我爸爸带去哪儿了?”
  
  电话这头声音沉默,隔几秒后,响起的却不是贺南方的声音。
  “贺先生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他人呢?”
  
  “不方便告知。”
  
  短暂的慌乱之后,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颤抖着指尖,摁下李昌明的手机号码,却一直没人接。脑海里不安的猜测像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便闭合不上。
  
  她一直以来所谓的“反抗”在贺南方面前多么微不足道。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地去对她做什么,李苒有太多的死穴被他捏在手里。朋友,家人每一样她珍贵至极的东西,他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带走毁灭。
  
  只要是在他的地盘上,便没有任何话语权。
  
  于晓晓一进办公室,就被坐在办公桌前,一脸面如死灰的李苒吓一跳。
  放下包,走过来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儿?”
  
  李苒抬头看她,声音像是从气管里透出来的一样:“爸爸被贺南方带走了。”
  于晓晓被她这话说的有点懵:“什么......什么意思呀?”
  于晓晓靠在她的办公桌旁,追着问:“他为什么要带走李叔叔?”
  
  李苒反感:“逼婚。”
  
  于晓晓哀怨:“你怎么又逼婚?不是不喜欢了吗?”
  
  李苒抬头,一字一句道:“他逼婚。”
  
  于晓晓张张嘴,像只不会喘气的鱼,嘟囔,“他......疯啦?”
  
  说实话,如果是李苒逼婚,于晓晓最多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把她拍醒。
  可换成是贺南方的话,于晓晓想象不到。
  这并不是正常人的思维能想到的结果。
  
  于晓晓沉默的表情已经让李苒知道,被贺南方逼婚是一场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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