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路险秀川 仙剑临渊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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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几临战火,秀丽依旧的长安城已经被落在了数十里之后,行进处,低矮山头此起彼伏,绿林连连绵绵,结伴野禽三三两两,一条小溪蜿蜿蜒蜒。
  今晚,便是在这里过夜了。
  饱经战火,胆战心惊,再也经不起兵戈摧残的村庄农户在远远地看到一队望不到尾的大军行进到来时,家家户户凑起钱粮,随村中德高望重者在村口等候,只盼这伙不曾见过的军伍能够格外开恩,拿了足可叫村中百姓果腹数月的钱粮,而不强取豪夺或抓走青壮少年。
  当看到策马前来之人是一位面相凶若虎豹,体态壮若山熊,满眼尽是嗜血寒光的将军时,粗布麻衣仍不蔽体的百姓既是心惊又是心凉,唯恐破财也已不能消灾。
  可看着这位骇人霸气的将军说了几句既不扰民,也不收财的与其外形着实不符的话而后离开的身影,几位年长者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唏了一口气,开始为没有遭到无理的刁难感到庆幸,领着一众乡民百姓回去时,脑海里无一不是牢牢记住了那张肥大的面孔与手中持着的一杆军旗,上面绣着一个‘魁’字。
  盾甲军倚溪扎营,随着只隔一座小山头的村庄冒起的阵阵炊烟一同生火做饭,营地四周明岗暗哨不断,营地之内米肉之香弥漫,走出了长安的地界之后,丁勋就被从囚车中释放,手镣脚镣均被打开,甚至给他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裳,不然,堂堂皇城太傅丁莫名之子,锦衣玉食,大富大贵之人,哪里受得了这个委屈,在囚车里都哭成个委屈巴巴的泪人儿了。
  不过对于卓玉心这样的大度,丁勋显然没有要进行丝毫的戴德以感恩,涕零以感激,依旧是一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愤愤然模样面对卓玉心,却也起不到丝毫激怒或者恐吓卓玉心的作用,卓玉心全当此行军中并无此人,莫说是与丁勋说上一句话,便是连一个正眼都不曾投过给他一个,百善利为先,反正卓玉心留着他的性命也不是因为动了恻隐之心,只要丁勋还在她手里,还活着就好,至于其他的,无所谓。
  得了自由的丁勋或许有逃跑的打算,不过看看即使脱离了囚车与手镣脚镣,还是势单力薄的他与军营里的上万双眼睛与刀枪,他不得不打消这个走一段弯路去寻死的念头,被弩箭穿心,被大刀斩裂,大概都比咬舌自尽更痛苦些,试了试,他连咬断自己舌头的勇气与狠辣都没有。
  况且,就算是逃出去了,他又能去哪呢?回长安?死路一条;流浪江湖?文武都不精的他,大概还是死路一条。
  接过一个面容僵板的伙夫递过来的黄米与羊肉,忍气吞声地吃了一口,想了想,算了吧,暂时苟且地活着吧。
  同样也不受他待见的巫霜此时竟好不识趣地端着一碗干饭坐到了丁勋的身旁,丁旭发誓,如果此时他手里的东西不是米饭与羊肉而是一把匕首或者短剑,那么他会鼓起毫不犹豫的勇气给这个看似瘦成了一副皮包骨的家伙一刀。
  丁勋再也不想离这个人近一些,便厌恶地起身拍了拍屁股,到远处去坐,偏偏不知趣的巫霜又跟了过去,一副粘着他的样子死皮赖脸着,丁勋继续挪动,巫霜继续跟着,倒是成了庄重肃穆的军营里的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小溪流水,哗哗声悦耳不绝,一道木桥成弧月状立在溪流之上,被天狗啃食后的残月逐渐爬过山头,夜色渐浓,夜幕降临了。
  砍柴的樵夫,挑田的农户头顶汗水,肩扛月光地回来了,脚步踩在木桥上咯咯作响,却又走到木桥正中掉头折返。
  迎面而来的两人并无杀机,也无戾气,可就是叫这辈子见多了,怕惯了战争的乡野村夫们畏怯,谁叫这二人身后十步远便是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呢。
  卓玉心与身后随行护卫的司徒煞命令道:“司徒,退下,别惊扰了百姓。”
  司徒煞领命,也未退后一步,只是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溪边四周的动静,零零散散的农户猎户樵夫们回来了,都选择避绕开这座小桥,避绕开这些看上去并不和善的军士。
  寻了一块溪边的石墩临溪而坐,蔺展颜站在身侧,像极了一对儿上了年纪的金童玉女,看卓玉心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关心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公孙五楼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把我们引来长安,为何现在我们都要离开了,他却不现身了?”
  天边残月探出山头,脚下溪水潺潺远流,如此美妙人间夜景,不能抚琴一曲,而是要谈论忧心大事,着实可惜。
  蔺展颜紧了紧背负古琴的绳带,说道:“他既然能够设下这样一个局等你我前来,就必然有他的精明之处,说不定此时他正在前往仙剑山庄的路上等着你我呢。”
  卓玉心与蔺展颜目光对视,心意相通道:“此处旷野僻静,又远离长安,该是那些斥候躲避翼子而无法到达之处,若要起程,不如就在此处。”
  蔺展颜轻嗯一声:“听你的。”
  ......
  “何人?止步!”
  一声厉呵,硕大体型箭步飞奔而来的司徒煞已经操起马槊保护在卓玉心与蔺展颜身侧,随后赶到的盾甲军也在卓玉心与蔺展颜身前拔刀排成一道铁盾人墙。
  不知何时,竟在小溪的木桥上走下来一老一少,老者手拄木杖,少者搀扶老者,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里,看上去老者散发,麻衣布袋宽大蓬松,步履蹒跚,该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妪,少者不及马鞍高,头上两条冲天辫儿,该是一稚童,一老一少步伐同步,在走下了木桥之后,竟朝着盾甲军的大营走了过来,看样子,是朝着卓玉心前来的。
  这一老一少低头前行,只看路不看前方,竟不似是其他人一般绕路避开盾甲军而行,这是为何?更匪夷所思的是,他们从何而来?
  夜色并不浓重,若有行人过桥,早该出现在卓玉心与蔺展颜的视线中,怎会全无察觉?若是有歹心之人,如此不过百步远的距离,该是已经可以察觉到隐隐杀气......
  “何人!止步!”
  司徒煞再是一声吼,惊动了军营里的巡逻队伍,上百盾甲军狂奔而来。
  这一声之后,面前的这一老一少忽地止步,停在溪边不动了。
  司徒煞领五名军士要上前查看,还是仍旧低垂着脑袋,纹丝不动的老妪忽地说话了:“是魁王帅吧?”
  声音有若乌鸦聒噪之音,难听至极。
  这一声之后,老妪身旁的稚童也开口说话了,音容截然相反,犀利空灵至极:“有人托老婆子给魁王帅带一句话,还请魁王帅上前来听。”
  情况有变,司徒煞低声与身后军士命令道:“保护王帅与先生,我去看看是何人在装神弄鬼。”
  司徒煞与五名军士上前,这一老一少仍是不动,全若不见。
  卓玉心轻轻摇头,与蔺展颜低声道:“这两个人有古怪,身体僵硬......不像是活人......”
  蔺展颜点头道:“没错,声音也不是从他们二人口中发出来的,此高人就在附近,能躲过翼子的眼睛离你我这么近而不被察觉,是高手。”
  “抬起头来!”
  司徒煞横握马槊喊道。
  在离此一老一少仅有十余步远的距离时,从这二人身上突然发出几声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这种清脆声音入耳,顿时叫人眼前泛起浪纹,脑中眩晕。
  不好,是音律功幻音术!
  在相府见识过一次这种幻音术的厉害,卓玉心霎时警觉,眼见中了此等幻音术的司徒煞等几名军士意识全无,脚步松散,卓玉心朝溪水中撩拨一掌,溪水如泼一般从溪中而起,哗哗啦啦地洒在司徒煞等几名军士的身上。
  与此同时,也已从幻音术的迷幻中挣脱出来的蔺展颜朝这诡异的一老一少打出两颗石子,两颗石子打在这一老一少身上,发出了两声击断骨骼的脆响,叮叮当当的声响戛然而止,而这一老一少也翻身倒地,不作动弹。
  恍若经历了一个短暂的梦境一般,司徒煞气愤难挡,挥起马槊便要狠砸下去,却又在马槊即将砸下去的片刻,愣愣地停住了,转头看向卓玉心与蔺展颜,满眼尽是疑惑。
  卓玉心与蔺展颜上前查看,司徒煞也不阻拦,回禀道:“是假人。”
  假人?
  随后赶来的军士亮起火把,只见地上躺着的一老一少均是以木架搭构成的人形后覆一破衣烂衫,在此模糊夜色中,竟还真是有七分的真人模样。
  就在司徒煞派人四下搜查时,这本来已经失去威胁,躺在地上的两个假人突然僵硬地站立起来,近在咫尺的蔺展颜心中一惊,手上不迟疑地打去一掌,将重新佝偻站立起来的‘老妪’打碎,后一步反应过来的司徒煞慌忙砸来一马槊,再将地上的不死‘稚童’砸烂。
  “保护王帅!”
  司徒煞一声巨吼,整个军营立刻躁动起来,数千军士冲出军营,千匹战马冲向四周山坡,山林,俨然一副大战在即的阵势。
  蔺展颜盯着地上的两具已经散架的‘尸体’似乎发现了什么不一般的端倪,蹲下身去,手上挽起袖子,从掉落在地上的‘老妪’手臂上挑起一根细如毛发的银丝,这根银丝从这只残落的手臂一直延伸,贯穿整个木架人的每一个活动关节,顺着银丝看过去,银丝一端连接着这个假人的手臂,另一端竟是连接在百余步远处的山林中某处。
  另一个木架人‘稚童’的身体也如出一辙地被一根银丝控制着,银丝在‘稚童’身体中的末端连接着一个指头大小的银铃,拨动银丝,就会使得银铃颤响,发出的清脆的叮叮当当的声响入耳,立刻使人脑海中泛起一阵眩晕。
  蔺展颜与卓玉心示意了一下眼神,眼神瞟向溪水另一边山林边缘的几棵粗杨,蔺展颜微微点头一下,手上立刻扯住银丝,用力一扯,那几颗粗杨的浓密枝杈间立刻有了响动,卓玉心手上夺下身后军士的一把横刀,朝那几颗粗杨间发出响动的地方斜打过去,待这把刀穿过粗杨的浓密枝杈间,打落些残叶细枝后,一道隐藏至深的身影窜出,窜入山林。
  立时,上百盾甲军策马冲入林中,卓玉心本想追赶上去,被蔺展颜拦下,蔺展颜拿出骨哨吹响,铁翼子到来,便不需要他们二人出手了。
  回到军营等待,半柱香的时间后,自从来到长安便不曾同时现身的十二铁翼子同时到来,传言铁翼子共有十三人,卓玉心也从蔺展颜的口中得到证实,可自始至终,卓玉心也只见过此十二铁翼子,至于铁翼子之首,骥策,从不曾在卓玉心面前出现过,至于为何,蔺展颜没有说过缘由,只因铁翼子是随蔺展颜一般,早已是大凉王朝,覆灭百年后的一个盛世造物,王朝遗梦罢了,蔺展颜不愿提起,卓玉心便不提及,自愿的相依为命三十年,信任,莫过如此。
  十二铁翼子前来复命,亦是请罪,请罪之一,铁翼子负责护卫卓玉心周全,竟让凶贼离卓玉心不过百步远而浑然不知;请罪之二,十二铁翼子追缉凶贼,却还是让凶贼逃遁,只拿回三件披风黑袍......
  焚舟,诺风,车渊,坠乏,葭莩,坚兵,华年,锦象,纬文,行修,枯玉,揆良,十二铁翼子悉数到齐。
  见没能抓到凶贼,只带回三件披风黑袍,蔺展颜生怒,他亲手调教出来的铁翼子竟然先是大意,再是失职,只此一件事便能让铁翼子在西境九城中的传说与威名悉数扫地。
  挥袖呵斥道:“铁翼子至今历三十八任,看来你们也老了,我是不是要考虑第三十九任的人选了,骥,焚,诺,车,坠,葭,坚,华,锦,纬,行,枯,揆,十三铁翼子的威名流传一百五十余年,若是你们已经无法堪当大任,我便以大凉卧月宫宫主之名准你们摘下残月面具,卸甲归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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