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盗取蕴魂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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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墟中,风雪雰雰,漫无目的地飘洒在草庐檐上,结挂了厚厚一层冰棱。
  
  竹榻上,时盏陷入昏迷,衣衫单薄的地平躺着,双眼紧闭,气息薄弱。
  
  风长天从未见过她受这么重的伤。
  
  她对自己的不爱惜,令他隐隐生气。
  
  掌心、腰腹、大腿……每个地方都是伤口,每个地方都有骨折。最重的伤在双肩,看不出来被什么东西洞穿,碗大的疤,血糊成一团,又凝成黑色的血淤。
  
  但这些都是外伤,看着可怖,将养将养就能好起来。
  
  致命之处,是她自己用鲜血献祭散灵大阵。
  
  风长天不记得他教过她散灵大阵。
  
  偏邪又过激的符箓阵法,他都不会教。
  
  时盏是从哪儿偷学的?
  
  许是趁他不注意,悄悄翻阅了他私藏的典籍吧。
  
  若是往常,风长天定是要教训她几句,可如今扫过她比雪还苍白的脸孔,无论如何也无法硬起心肠说重话。
  
  幸亏昆仑墟上什么都有,她伤得虽重,但好好调理不会落下病根。
  
  风长天手里拿着极品生肌膏,浅绿色的透明膏体,散发着类似薄荷的凉意。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陶瓷药罐里挖出一坨,顺着她翻卷的皮肉轻轻涂抹,并运转柔和精纯的道气,辅以药性。紧接着,皮肤上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时盏虽然衣衫不整,但风长天表情冷肃,只专注于她的伤势,并无邪念。
  
  入夜,风长天才将她身上外伤愈合了七七八八,只剩肩头和腿上几处,需要包扎。
  
  漆黑的夜幕降临,草庐里亮起了几盏油纸灯,与清冷的雪光相映。
  
  光芒柔和,落在时盏胜雪的身体上,仿佛笼着一层淡粉光晕。
  
  风前辈将她小心扶起,想用玉蝉衣炼制的绷带将她被洞穿的伤口包裹。
  
  时盏意识全无,散乱的长发太过顺滑,不听使唤地滑至肩头,总与绷带纠葛。风长天拢了好几次,无奈之下,只得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左手扶起她的左臂,右手拿绷带穿过她的腋下,一圈圈缠绕。
  
  淡淡的血腥和木兰幽香交织,丝丝缕缕钻入鼻腔。
  
  时盏意识模糊,却仍轻轻蹙眉,溢出了一声嘤咛。
  
  风长天蓦地动作一僵。
  
  他搜过时盏的魂,对她的前世今生都了如指掌,亦包括她姣好匀称的身体。
  
  本应生不出任何玉望的,但风长天此时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她胸口,莫名觉得脸上有些热。甚至,脑子里平白无故跳出“粉香汗湿瑶琴轸,春逗酥融绵雨膏”这种词来。
  
  风长天匆匆给时盏包扎好肩头,又不得不看向她的腿。
  
  左腿被剑气所伤,让江水给泡发白了,皮肉溃烂。
  
  但是,她的腿真好看........
  
  没有裙摆遮掩,显得愈发修长,小腿肚娇嫩玉润,凸起的脚踝处,又是冰肌玉骨。
  
  风长天心跳很快。
  
  好像很早很早,就有一个念头,想肆无忌惮观赏她的腿。
  
  他想喝水。
  
  不对,他辟谷一千多年了,喝哪门子水?
  
  风长天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才一把握住她纤细的脚踝,埋头给她仔细剔除腐肉、包扎伤口。
  
  恍惚间,他似乎嗅到一股独特的幽香气息。
  
  下意识抬眼,风长天愣了愣,慌忙移开视线。
  
  他双目微阖,默念了几句道家的清心咒,怦怦直跳的心才慢慢趋于平静。
  
  须臾,他才凝重地看向时盏熟睡的面容,心头萦绕不解。
  
  为什么……会动绮念?
  
  时盏苏醒,已经是第三日的晨间了。
  
  她闭着眼,不愿起来。
  
  爹娘,你们在天之灵看见了吗?
  
  孩儿终于杀了沈枭,割下了他的头颅,打散了他的魂魄,让他永不超生!
  
  毕生夙愿已偿,时盏心底却没有太多欣喜若狂。
  
  旧仇去了,又添新仇。
  
  寂幻........
  
  寂幻禅师!
  
  时盏紧紧握住拳头。
  
  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余安州自爆元神的那一霎那,红光漫天,撼人肝胆。
  
  那一刻他眼中的决绝,时盏根本看不懂。
  
  上辈子,她容貌尽毁满身沉疴,山穷水尽到那个地步,她都没有想过自爆元神。
  
  余安州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如果是为求她的原谅,大可不必。
  
  因为,她真的不恨了……
  
  在秭归城联手大战狐妖时,她已经不恨了。
  
  时盏眼角浸润出一滴泪,右手轻轻抚上肋骨的位置。
  
  她浑浑噩噩地又躺了两日。
  
  身上伤好了大半,严重的地方都被玉蝉衣给包扎。
  
  红衣防御法宝在大战中破烂,这会儿穿时盏身上又穿着风长天的青衫。她嗅了嗅衣襟上的清苦竹叶气息,知是风长天亲手照料,心中微窘,却也不觉得有什么。
  
  风长天乃浮光界至尊,她这身肉搞不好还侮了风前辈的眼睛。
  
  定了心神,时盏翻身下榻,来到草庐外间。
  
  阿竹正在给仙鹤白鹿喂食,瞅她出来了,脸色极差,连招呼都不愿跟她打。
  
  时盏纳闷,但她心头压着事,没跟阿竹玩笑,只问:“阿竹,你师尊呢?”
  
  她的《霜仙诀》竹简不在了,想必是被风长天拿走。里面还有余安州的元神,她放心不下。
  
  阿竹冷漠,“不知道。”
  
  “阿竹,怎么了?”
  
  时盏是真的一头雾水。
  
  阿竹闻言愤怒地抬起圆嘟嘟的脸,握紧小拳头,恨不得扑来咬她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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